“所以呢?”
他忍住沖動,克制道:“所以你現在所處的地盤是我管理的!”
冼灼拍拍她的肩膀,“這位是淨衛兵的秋逢霜統領。”
歲禧乖乖道:“你好,我是歲禧。”
“冼灼兄弟,她是你的人?你可得好好管管,她方才從隕水裡爬出來的!”
歲禧躲在冼灼後面,探出頭瞪秋逢霜,但嘴上卻說着:“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秋逢霜深吸一口氣,冼灼搶在他前頭道:“是我思慮不周,給統領添麻煩了。”
他一口氣憋在嗓子眼,這位道長是他們大統領的客人,他又不能真跟人家紅臉。“算了,念在大統領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們計較。不過,隕水是地隕澗重地,且水中含劇毒,你無故出現在隕水中怎麼樣也要給個解釋。”
她無辜地眨眨眼,“我是去除祟呀,你們這條河中東西太多了,我看不過去。”
“除祟?”
“是呀,除卻古邪祟,一般的邪祟即便不是修至清之道的玄門人士也除得。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麼不受隕水影響,那是我能力,百毒不侵,刀槍不入。不然,你用槍捅我,我站着不動,你看你傷不傷得了我。”
本來還有些心虛的秋逢霜聽着她那話,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這樣算賣弄嗎?還是炫耀?
冼灼看她那風輕雲淡的嘚瑟模樣看樂了,“嗯,我作證,小石榴就是那麼厲害。”
秋逢霜不想再說這個,郁悶道:“好了,石榴禧姑娘,還有冼灼道長,你們跟我去見大統領吧。”
她瞪大眼睛,“我都解釋了你還要抓我?”
“公事公辦,我相信你是我的事,你跟我回去做個檔案就不隻是我的事了。”
冼灼安撫地拍拍歲禧,“沒事,我們一起。”
歲禧倒是不怕,這裡應該的時空應該屬于過去。至于為什麼會這樣,以她猜測大概是死去的淨衛兵的魂魄被定波鑒吸收了,而她放入定波鑒内的至清本源也是淨衛兵的,所以她被拉扯到這個屬于淨衛兵的時代。
而冼灼——她側頭看他的側臉,流暢的線條,精緻的五官,如水墨畫一般高遠柔和,與她記憶中一樣。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溫涼的觸感也是記憶中那樣。
但這不是完整的小道士,這隻是他殘存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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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隕水的不遠處一排排房屋伫立着,和她在現實見過的不同。在她見過的隕水附近,除了老人就沒有第二個住戶了。然而在以前,即便是危險的隕水,也曾那樣熱鬧。
住在這邊的人不是淨衛兵就是淨衛兵的家屬。
秋逢霜領着他們走到一處明顯風格不同的建築,和其它布置溫馨的屋子不同,這裡沒有過多的裝飾,顔色也偏單調。房屋外立着一塊牌子——治事處。
進入後看見的都是穿着避水甲的士兵,他們大多數眉間都有常年皺紋留下的痕迹。行動間非常利索,似乎很趕時間。但見到熟人還是會面部柔和地點頭緻意。
因為淨衛兵的工作既麻煩又危險,所以這些人身上的弦一直繃着啊。隕水的情況确實很糟糕,沒有定波鑒隻會更加糟糕。
歲禧把自己代入地隕澗的人,會非常感謝定波鑒的問世。但歲禧不是他們,而他們的安穩是用她在意的人換的。
老人的心願是向曾經的戰友親人道歉,隻要完成這個故事她就能回到現實。但怎樣才算完成老人的心願呢?
“小石榴,吃糖嗎?”冼灼拿出一包糖,一看就知道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她慢了片刻才接過他手中的糖,慢吞吞地含住一顆。入口即化的甘甜,瞬間化成了清靈之氣融入她的身體。
“吃膩了嗎?”他從前給她糖她都很喜歡的,這一次好像不是高興,“那下次我們換一種。但你要等一段時間了,我還沒有學會做新種口味的糖。”
歲禧胸膛悶得難受,她把手中的糖全部塞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說:“我很喜歡……但你也要做新的糖給我。”
他們的動靜自然沒瞞過前頭的秋逢霜,翻了個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給他一顆。
“大統領——”
他敲過門後直接推門而入,屋内隻有一個壯年男子。
他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也沒穿避水甲。面容上有些疲憊,但有一雙宛如孩童般純淨的溫潤眼眸。
看到秋逢霜,又看了眼後面的冼灼和歲禧,他心下了然,“小秋,可是我這朋友做了什麼?放心,他們不是壞人。”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大統領打趣道:“看你那張拉長的臉,還有什麼猜不到?無非是他們不懂地隕澗的規矩靠近了隕水。”
冼灼歉然道:“是我沖突了。”
秋逢霜張了張嘴,然後一屁股坐到一張凳子上,“我又沒說他們犯罪,就來做個記錄。”
其實吧,淨衛兵到不擔心有人惡意靠近隕水,那地方邪乎着,沒有避水甲死路一條。而專用的避水甲隻在他們淨衛兵手上。就算有人想對隕水做什麼,隕水都那樣了,往裡面投毒都說不定算淨化。
隻是走個流程,也是以防萬一做個報備。
看見這位大統領,歲禧幾乎同時就笑了笑,還真是老人年輕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