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舟留?她有點印象,辛滿月身邊的跟班,哦,師兄。
飛舟駛過隕水的上空,透過灰白的瘴氣能隐隐約約看見流動的溪流。定波鑒就在裡面,此行她的目标就是它,無論有沒有真皓的任務,她都要取走定波鑒。
若是……若是定波鑒真的與冼灼有關,她不敢想象她的情緒會如何。隻要一想到,冼灼的魂魄或元神被他們用來修補定波鑒,她就止不住的憤怒。
“這位姑娘,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這時,燕舟留走到她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她淡定道:“在從前的某個宴會上許是見過。”她沒有說謊。
燕舟留信了,畢竟他經常代替地隕澗出席各種宴會。
她此行最好不要主動暴露身份,來時,她拿了兩份請柬,一份是青城山的,一份是長青門。
“長青門弟子,歲禧。”
他點頭,不再深究。
因為是參加婚禮,各門各派都是選兩三個人作為代表出席,所以賓客的人數不算特别多,就統一安排到一處樓閣。
歲禧的房間在二樓,這一層女眷偏多,故而很多姑娘聚在樓道聊天,很快熟絡。一般宴會上也是個門派打通人際關系的好據點,有人主動來搭話也不會太過冷落。
但歲禧坐在房間裡,正蹙眉看着一頭長發。她的頭發已經長得太長了,她不擅長束發,在天寰裡簪子束不住頭發後她就幹脆不管,就這麼留到了腳踝。
她面前擺了一支石榴花寶石簪子,還有一支鳳頭金步搖。這兩根發飾對她意義都非凡,前者既代表了舊時記憶,又被人刻錄了防護結界,關鍵時刻可以作為護命的底牌——這是她在天寰的那十年裡一次偶然發現的。她沒想到當初姬璇随手的一個禮物,竟然包含了那麼多心意。
後者是她的武器,要是放在芥子囊裡,情況緊急之時拿出來會耽誤時間。
她現在要嘗試用這兩根發飾束發。但過了半個時辰後,她發現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從前都是有冼灼幫她,那麼多次的梳發中她也不是一個發髻都記不下來,但她現在頭發太長了,很難操作。至于用法術,但很可惜,隻有當她學會了某個梳發,她才可以用法術複刻下來。
披頭散發影響她行動,不能這樣去偷定波鑒吧。果然還是一剪子剪掉好,直接了斷。
就在她拿着匕首在發間比試時,門被敲響了。她随口道:“進來吧。”
推門而入的姑娘看見她的動作笑容僵在原地,“你在做什麼?”
她這個動作看起來頗像引頸就戮的樣子。歲禧意識到可能被别人誤會了,她放下匕首,解釋道:“頭發太長,不好打理。”
姑娘松了一口氣,嗔道:“還以為什麼事,那麼美的頭發剪了多可惜。你覺得礙事,就把它盤起來,好看又方便。”
這個理歲禧知道,“我不會盤發。”
這個原因屬實是沒想到了,姑娘笑道:“你若是放心,我幫你梳發。你看着我的動作,下次就可以自己梳發了。”
她點頭。
“我叫墨青嶼,來自天極。”
天極,北域的天極。她有點恍惚,天極不是一個門派的名字,而是一個洲。天極中沒有門派,師承也是師父帶弟子的方式。傳說那個地方卧虎藏龍,也有人說那裡與世無争。
但真正讓她恍惚的原因,是曾經與一個舊人的約定。
“我叫歲禧,來自長青門。想不到天極也會出席這種場面啊,傳聞中那裡沒有紛争,猶如世外桃源。”
“我們天極确實沒有門派,都是師父帶着徒弟修煉,外面的人想遞個帖子都不知道交給誰,在外面的人眼裡天極是一個整體,但從天極選一個人代表天極就選不出了。我不是代表天極來的啦,是在途中結識了地隕澗的人,得了一份請柬。”
墨青嶼的手很巧,在頭頂盤了一個螺,斜斜上翹,多餘的長發編成小辮子依次編入發髻,發尾藏入發間,折疊的部分垂挂。石榴簪和金步搖插在發髻上,俏皮又簡雅。
“好了,你看,多漂亮。”墨青嶼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歲禧也覺得很好看,但是她并不認為自己的手藝可以複刻出來。
“謝謝,我很喜歡。”她嘗試着像以前一樣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但很可惜,十年的天寰剝奪了她的明媚,她已經做不到自由地掌控笑容了。故而,她露出了一個看起來和善,但奇怪的笑容。
墨青嶼隻當她内斂。“我找你是看你一直呆在屋子裡,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