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看起來很嫩的小道士比以後的他更容易害羞。嗯,更可愛。
她面無表情地盯着他,本來沒什麼,但被看久了冼灼也感到有些不适,懷疑自己是不是那裡不得當?他忍不住移開目光。
小石榴在心裡忍不住歡欣鼓舞,就是這個味,讓小道士因為她臉紅!雖然小道士還沒有臉紅。
“我需要做什麼嗎?”他從前确實沒見過她,但在未來,那個姑娘可能是他親密的人。這是冼灼的直覺,像他們這樣的人的直覺往往都有預示的作用。
冼灼的朋友很多,但若論道“親密”,無非山中那些人,所以他和她以後會在青城山重逢?畢竟青城山不禁妖族。那她以後也是青城山的弟子?
他心中懷揣着重重疑問,但他沒有詢問。過于窺探未來是禁忌,他不會犯錯。
“你要……”小石榴興緻勃勃地開口,卻沒了下文,她要讓他做什麼呢?讓存在于過去投影的他做什麼呢?即便她現在提醒小道士,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裡的冼灼隻是過去的鏡像,一旦她醒來,她存在的痕迹就會完全消散,既沒人記得她,也挽回不了什麼。
這是她的夢,也是他的夢。
“那你就陪我玩吧,”她有些哀傷,連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眼睛也變得黯淡,“我對這裡不熟,你要讓我玩得開心。”
她的情緒轉換是在太明顯,也太突兀了。冼灼下意識地想要找找身上有沒有什麼小玩意逗她開心,但他隻有一瓶初晨的仙露。
“這個能讓你開心一些嗎?”他把仙露瓶遞到她眼前,見她不動,遺憾道,“果然不行。”
她奪走瓶子,一口悶,含糊不清:“誰說不行,雖然隻彌補了我一點點創傷,你要再接再厲。”
擦完嘴,她又質問他:“随身攜帶這種東西,你又想勾搭哪棵好樹?”
“我隻是習慣……”
“你要做一個一心一意的好園丁,不要對每一棵樹都溫柔體貼,那樣會顯得你是個随便的人!”她揪住他的衣領,認真告誡。他現在還沒見到她呢,怎麼可以就養成這種習慣,那樣顯得她就沒那麼特殊啦!
她揪領子的動作太熟練了,冼灼差點以為自己的領子生來就是被她揪的。他後退一步,小石榴跟着他後退,就是不松手。
“……你能先松開嗎,我脖子有些累。”
“噢。”她若無其事地松手。
冼灼整理淩亂的衣領,歎了口氣,“你是化形多久的樹妖啊,在人間不能随便揪人家衣領子。”
她接了句:“為什麼?”
“因為會被誤會想打架。”
她眼睛亮了亮,小道士就是小道士啊,同樣的問題無論是什麼時候的他回答都一樣。
“是呀,我才化形不久的。你從前幫助過我的原形,我現在化形就是來報恩的。”
冼灼幫助的生命太多了,哪一次随手救了路邊的花花草草他是真的不會記住。“這樣啊,恭喜你化形,歲禧。”
“诶?你這麼輕易就相信我啊,我騙你的怎麼辦?”她睜大眼睛又湊了上去,這次冼灼提前後退。小石榴直接拽住他的衣袖,令他退無可退。
他問:“你會殺人放過嗎?”
“不會。”
“謀财害命?”
“不會。”
“那就沒關系了。”
她搖了搖手,“這個也可以?”她指的拽袖子,他移開眼,表示默認。
“你一直這樣好說話啊,這樣不行,别人會認為你老好人。”她很高興冼灼對她好,但一想到他也這樣對别人就不開心了。
冼灼輕笑,如清風拂雲霞,明月度山花。“你是這樣看我的,算是誇我吧。但我沒你想的那樣好,我信任你是因為我在你身上确實看到了我們的命運交彙,也不認為自己會受傷。”
小石榴想,她那樣喜歡他,一定也包含了她喜歡他的笑容,溫柔缱绻,醉人心弦。而且小道士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多喜歡他。就像他也不會知道,他對她有多好。
正是因為那無數個日日夜夜裡他的溫柔體貼,她才會那麼喜歡他,才會那麼想融入人間。
夕陽黯淡,明月漸出。假如這是一場夢,那麼在太陽徹底西沉後,那就是夢醒的時候。
她背對着殘陽最後一抹餘晖,彎起眼眸,笑意似花朵般綻放,“你說得對,我們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相遇,你一定不要讓這份饋贈溜走了。因為——遇見我是你此生最幸福的事!”
她抓住他的衣袖,将他往前拖,同時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踮起腳尖——做了一件一直想做但沒做的事,她的嘴貼在他的臉頰。
少年愣在當場,連多餘的動作都忘了。這一幕或許在他過往的人生裡都是非常震驚的事情。
如果小石榴還有時間,她或許可以欣賞一下少年微紅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