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提不起興趣，“誰知道呢。”反正這個婚宴也不會成功進行。

“公子，請您跟着我們。待會我們會把您領進一間房，您隻需在裡面等待二小姐便可。”

“你們二小姐是心儀哪個郎君就進誰的屋？”

侍女點頭。

小石榴唏噓：“你們二小姐真會玩。”她在凡塵界看到的皇帝也是這麼玩的。

侍女把她帶到一個陌生的院落，院落中有兩排屋子，每排各五間，從外表看規格布置都一般無二，除卻每間屋子的門前挂的木牌不同。十塊木牌分别寫了十天幹，從甲到癸，越靠後的天幹屋子也更偏裡。

侍女把她領到甲字号門，“這間屋子是特意為您留下的，請先進去歇息吧。”

小石榴誠懇問：“我可以睡覺嗎？”

侍女溫柔回答：“不可以呢。”

小石榴進屋後，侍女并沒有進來，反而有人在外邊落了鎖。外頭侍女安撫道：“公子别急，等二小姐來了自然開門。”

她啧啧稱歎，真的會玩啊。

聽侍女說，二小姐鐘意她，但小石榴并不這麼認為。二小姐大概率會在新郎中選擇她，但這僅僅是思慮過後的結果。再者，小石榴絲毫不希望被二小姐看上。

若是她真身暴露，二小姐指不定第一個要滅口。

小石榴坐在床上，雙腳晃蕩。她仰頭看帳帷，江家對生活要求很高，随便一間客房的布置都精緻講究，淺色的帷帳上用金線繡了百花戲蝶。床的四角都挂了镂空銀質香囊，香囊下綴了兩顆鈴铛。床稍微動靜，鈴铛就會叮鈴鈴想起來。

而床中央，是一床喜被，中央繡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每間屋子的裝飾是一樣的話，莫非二小姐進了誰的屋子，那間屋子就是喜房了？

她仰面躺下來，後背壓在那個鮮豔的囍字上。

她不知道江家的規矩有多少，二小姐會在前邊耽擱多久。但她早早被人喊醒，現在好想睡一覺。

反正二小姐也不見得在意這場選親。她拉開被子先睡一覺，等睡醒了應該就差不多了。

--

“……小石榴，小石榴，出門在外，不要随便睡在陌生的地方哦。”

她翻了個身，嘟囔道：“那你就背我啊。”

鼻尖是青草的香，擡頭是一望無際的藍。這裡是一片廣闊的草原，芳草萋萋，翠綠欲滴。這是他們在凡塵界南遊的時候，她因為一時好奇偏了航程，賴在一塊石頭不肯動，最後是冼灼背着她走。

等她醒了，睜開眼就是遼闊的草原。

看到草原，她終于肯下地走路。

那時有冼灼在，她做什麼都有人兜着，以至于在草原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适時草原兩個部落舉行婚禮，而他們當地有一個習俗，新娘會從馬群中選出一頭壯碩的駿馬，新郎必須征服那匹馬，騎着馬迎接新娘，新娘才會跟他走。

而那是的新娘，正好是一個部落長的女兒。

她沒有從部落的馬群挑選，而是選擇了部落勇士捉回來的野馬，在新郎的挑釁下，野馬撞翻了新郎逃之夭夭，恰巧被小石榴撿到。

可當地的規矩是，由新娘挑選的馬在被新郎馴服前，絕對不能被别的女性觸碰，否則婚禮就視為不詳。

兩個部落的人見野馬已經被小石榴觸碰了，當下就急了。甚至打算動粗，把她綁到木樁下忏悔。

小石榴哪會忍受他們的欺辱，當下就把野馬放跑了，還把挑事的人打了一頓。

後來部落長出面了，兩個部落帶了幾十号人，手持木棍鐵刀，局勢瞬間緊張起來。

若不是冼灼化解了矛盾，那件事如何解決就不好說了。

那時候他是怎麼做的？反正就是很輕松地解開誤會，完事後兩個部落還邀請他們見證一對新人。

那天晚上，小石榴看着年輕男女手挽手圍着火堆歌唱。

冼灼見她看得認真，便問道：“你也想去嗎？”

“不要。”她很認真道，“他們那樣做很正常，但我去了我會覺得我很傻。”

他疑惑，“為什麼？”

她理直氣壯，“一棵樹怎麼會喜歡火堆。”

--

“二小姐來了！”

“火堆……”小石榴的意識還沒完全回來，直到手心下光滑柔順的觸感傳來，她才意識到這裡沒有火堆，也沒有草原。

侍女：“二小姐！”

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響起，而且越來越近。

小石榴注意到床上已經被她攪得一團糟，立馬胡亂收拾一番，正坐床上。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不止一個人。

雖然不是真成親，但這種緊張的感覺，回到了當年被夫子查功課的氛圍。

小石榴呼吸都變慢了。據她了解，二小姐不是個在意細節的人，隻要待會她表現得好，二小姐就不會在意細枝末節了。

她這麼想，甚至臉上刻意浮現出一抹溫柔的淺笑。

隻要二小姐看到這個樣子的她，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她挺直腰背，靜待。

“二小姐來了，二小姐進了……丙字号房！”門外侍女的聲音帶着一點驚訝。

小石榴溫聲：“二小姐……”那個“好”字還沒說完，她緩緩想到——丙字号？她這裡是甲字号吧。

守在門外的侍女貼着門縫，悄聲道：“二小姐怎麼選了丙字号夏公子呢？”

小石榴臉上的笑僵住了，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說好預定的新郎呢，怎麼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