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敢?”

“既如此，飛蛾撲火，倒懸北鬥……”說着，蕭無序重新靠了回去，雙手環在他頸間，右手拽緊左手手腕兒，“那便向死而生，走第一扇門，沖出去！”

說話間，又有落石翻滾而下，掀起的風狂野放蕩，“咚咚”地砸向地面，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卻皆被伍味子靈巧避開了。他行得确實已經很平穩了，不過蕭無序腦袋還是越來越沉。

過了一陣，伍味子似停下了，蕭無序盡力打起精神，想要問問，卻聽他低聲道:“抓緊。”說着，背緊了她，一步邁出。

蕭無序知道，這是已經進了第一扇門了。雖然視線本就模糊，可現在卻更是黑沉得厲害，她勉強睜開眼簾，想要看看周圍究竟如何。

不多時，洞頂的螢石光亮悄然彙聚，逐漸清晰，蕭無序睜大眼，臉色頓時煞白。

身下根本就沒有路，從始至終，都是黑沉空洞的深淵！

“啊……”身下似是一空，蕭無序一個哆嗦，陡然坐起。

“哎哎哎，醒了醒了！”幾乎就在同時，一道聲音爆喝而來，顫顫巍巍，激動萬分，“我的個蒼天大地啊，你們終于都醒了啊！！”

蕭無序輕一眨眼，眼前頓時清明了，循聲望去，果真瞧見了一臉釋然的白鏡。在他身側，還有同樣狠松一氣的小辮子，皺着小臉盯着她，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

不過蕭無序确實有些懵，放眼望去，又瞧見了那外門，已經被打開了，白鏡和小辮子便該是從此地進來的。想罷，她又是一擡眼，洞頂依舊，螢石輝煌，沒有絲毫坍塌的迹象。

所以她這是……暈過去了?

小辮子推開礙事的白鏡，行至蕭無序面前蹲下，關切道:“怎麼樣啊，你還好嗎，沒有什麼不适吧?”

蕭無序揉着眼睛環視周圍，愣愣颔首應着，她是真确定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果真盡是幻覺。

後知後覺，她心下又是陡然一沉，哆嗦起身，匆忙掃視四周，尋了半天，仍是沒看到要找的人。她踉跄退回，抓住小辮子道:“伍味子呢?！”

小辮子斂眸醞釀，蕭無序又轉向白鏡，白鏡輕咳一聲開始裝死。蕭無序嘴角輕挑，似笑非笑，轉身就要往回走，身後卻有聲音落來。

“追兵已經離開了。”

蕭無序身下一滞，轉過身去，便瞧見從外門緩緩行來的伍味子，盯了片刻，勉強算是一笑，問道:“你何時醒的?”

伍味子靠在石壁上，環手望她，也頓了頓，回道:“踏過石門之際。”

門後那深淵，似地獄恐怖詭異的黑爪，要把人拽入地底，永不得翻身，蕭無序回想起來便冷汗直冒，渾身泛寒，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隻道:“你就這麼信我啊?”

“有何不敢?”

又是如此回答，蕭無序望着那家夥，明明從來都是缜密到極緻，竟會如此信她，如此想着，心下微澀，竟有些感動。

白鏡突然怒聲打破這死寂，道:“行了行了！我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可以啊！又把我們甩下了?還真是太夠意思了啊！”

“行了，誰讓你說我壞話的，還害得我也錯過了……”小辮子悶哼一聲，“再說了，帶着你破開那疊夢須螢，不知又要等到何時！”

白鏡哪敢跟小辮子頂嘴，當即認錯道:“也……是。”

伍味子把門上的骨笛取給蕭無序，畢竟是辛時所留之物，理應交由她保管，蕭無序緩緩接過了。小辮子和白鏡隐約瞧出些端倪，但見二人神情微異，便暫時把疑惑壓下，沒再多問。

伍味子朝他們望來，道:“走吧，回蕪茔。”

“啊！回哪兒?”白鏡一驚，微睜大眼，朝外面一指，難以置信道，“你還嫌刺客少了不是?”

蕭無序接道:“不連根解決了，這刺殺便真的會沒完沒了。”說着，側首一笑，朝這歡喜二人招招手，去追伍味子了。

“喂喂，你們到底發現什麼了?”見小辮子也跟了上去，白鏡也隻好悶頭去追，還是不死心，“趁現在說說呗！說說呗！！”

“……”

蕪茔北城，涼風飕飕，冷月高懸，四道黑影從城門一穿而過。

看門的守衛眯縫着眼，手覆刀柄，似瞧出了什麼，正要上前查看，可惜終究慢了一步，“啪”一下被人從後方打暈過去。

白鏡揉着泛痛的手腕兒從後面走出，垂眼瞥着倒地的士兵，苦着臉悶悶道:“蕪茔人還真是身強力壯啊。”

“你……”

“我?”白鏡望向伍味子，見他神色微妙，奇怪道，“我怎麼了?”他話剛一落下，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足音，越響越密，越聚越多，還隐隐和着利刃輕甲之聲。

“咯……”白鏡恍然，這是信号兵！

伍味子正是要引他過去傳遞假消息，誰知竟被他橫插了一手。

不用小辮子瞪來，白鏡也立馬知錯了，抱頭望着那士兵，焦急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他真希望這士兵能立馬回魂，不過卻是不可能的，眼見身後的足音越逼越近，他一咬牙，朝伍味子道:“我去引開他們！”說着，視死如歸地轉過身，卻又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