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蕭無序笑意一僵，心底是一把辛酸淚，本以為這家夥這個反應是知道些什麼，看來是她高估他了，“聽我慢慢忽悠……啊不是，且聽我慢慢解釋！”

伍味子把手腕兒搭在膝上，果真不再多言，等着她解釋。蕭無序還能怎麼辦，壓下又開始哆嗦的心，裝模作樣仰頭望天，趁機避開某人的視線。

“太陽在天上移動的路徑，是為黃道。它分為四個星區……”望了半天，說了半天，蕭無序才意識到古木參天，清輝稀渺的，她根本就望不到夜空，讷讷收了視線，裝作無事發生，“倘若将每個星區的星宿串聯起來，便會發現它們很像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此為四象。”

伍味子卻重新注視起地面那鳥來，回道:“既是星宿，那麼便少不了要觀天，你不也說了，此地風水混亂方位難辨，加之枝葉繁茂烏雲蔽天，怕更是困難。”

“所以，這便是那人的厲害之處，或者說可怕之處！”說着，蕭無序想要起身，腿腳卻有些麻了，幹脆又坐回來，手在地上一撐，挪到一側繼續扒拉着泥土，“你看這像什麼?”

在那朱雀的另一側，竟還有一處圖案！

伍味子掃了一眼，回道:“白虎。”

聽到這個答案，蕭無序竟然頗為感動，暗道孺子可教也！不過她面上還是欲蓋彌彰地壓住笑意，繼續道:“四象對應着東西南北。東青龍，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每說一個，她便在各方位一指，清晰明了，“如此，方位便定了。”

見他能跟上，蕭無序又不知從哪兒摸出根樹枝，補完了四象圖，又繼續畫着方位，解釋道:“西北乾，東北艮，東南巽，西南坤，此四卦表示四維。”

“乾、坤、艮、巽四卦有了，再按順序補全殘缺的十二地支，指像十二個方位，以及甲、乙、丙、丁、庚、辛、壬、癸八天幹，組成二十四山。”蕭無序低聲數着數，在勾勒出的圓盤上數着刻度，均勻畫出分界線。

泥沙遊走，不多時，四象圖及圖中的北鬥七星，還有那二十四山，完完整整地刻畫在了地面之上。縱使是用樹枝在地上畫，畫得也是清清楚楚，一氣呵成，磅礴大氣。

“落雁少主還真是博聞強識，滿腹經綸。”伍味子從圖紋上收回目光，朝她望去，“如此功底，沒個幾年該是練不出吧?”

既然要尋那暗道，就沒辦法藏拙了，事已至此，他要懷疑就懷疑吧，反正也不會少塊兒肉。想罷，蕭無序幹脆放寬心來，反問道:“你現在不是更該慶幸我有如此功底嗎?這位霁風雇主，錢可要記得付。”

伍味子輕笑一聲，回道:“任務還沒完成，落雁少主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誰說沒完成的?”蕭無序神神秘秘一笑，悠悠起身，拍着手上的灰退遠了些，随即又朝地面一指，“現在需要你幫忙了，掀了地面的沙塵。唉……隻是輕輕掀開，千萬手下留情啊！”

聽罷，伍味子也起身，拔刀一斬，寒芒迸濺，席卷的刀風裹挾着真氣，地面的沙石“唰”地一卷又被“轟”地一帶，塵土飛揚。蕭無序眯縫着眼，正要擡手作擋，又一刀芒橫掃而至，密網一般，把那揚起的飛沙點滴不漏地擊落下來。

蕭無序放下前擋的胳膊，愣了一陣，仍是不忘試探道:“本以為霁風一門的武功路數該是包容内斂、又或風流潇灑随心所欲，如今一見，似乎并不是……”甚至還有幾分殺氣。

伍味子重新收了那蕪茔刀，并不正面接招，也是七拐八繞地反問道:“落雁一門，不也出了你這麼一個例外嗎?”

蕭無序笑笑，也解釋不出什麼，見也套不出什麼話，她也不浪費時間了，朝地面一指，又示意他看。

經過剛才的一通掃，地面上朱雀和白虎的痕迹淡下去了，而隐藏得更深的離沙石也清晰地顯露了出來，各自一處，巧妙地隐藏在了紋路之中。伍味子掃了一眼，眸光微滞，道:“霧鸢。”

而且還是雕刻在離沙石上的霧鸢！

“那暗道既是在蕪茔十七代開啟，那麼這霧鸢暗号自然也是如此。”蕭無序擡手計算着每朵霧鸢間的距離，頭也不擡，“這位對蕪茔很是熟悉的霁風驕子同窗外兼雇主大人，你既知霧鸢機關暗号，想必也該知道隐藏在其中的距離線索吧?”

伍味子在地面掃視了一番，回道:“那一代的暗号，最少也有五處霧鸢。”

而此地卻隻有兩處。

“五處嗎?”

蕭無序也盯着那兩處霧鸢瞧了一陣，手上轉着的樹枝陡然一停。她眉心輕輕一蹙，可眸底卻是浸着笑，再次蹲下，仰頭望他道:“還能怎麼辦，那就再尋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