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帶了幾分漫不經心，頗有些不屑。男子被這輕蔑地笑一下刺激到了，猛地彎腰拿起一個小木凳，就朝李翔身上砸。

李翔反應力出奇的好，擡手一檔，一把揪住男子的胳膊，然後将他手上的凳子奪走，又朝着男子的胸口一推，瞬間将人撂倒在地。

摔這麼大一跤，鬧事男人面子蕩然無存。他一骨碌地爬起，抄起那張玻璃桌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嬌弱的周嘉雲身上砸。

“小心！”

李翔迅速攥住周嘉雲的手，然後一個轉身，将她護在自己身下。

雖然躲得及時，那玻璃桌子還是有部分砸到了後背。“哐當”一聲，碎片四濺。李翔抖一抖身上的玻璃碎片，轉過頭，眼神淩厲：“想打架是吧？”

“我艹你媽。”鬧事男子罵了一句。

李翔聞言一個拳頭掄了過去，鬧事男挨了一拳，一個踉跄直接跪倒在地。周嘉雲怕事态擴大，趕緊過來拉住李翔。

同行的另一男子本來就是臨時拉過來鎮場的，眼見打不過，連忙拉住朋友：“走，先走。”

“有種别跑。”鬧事男罵罵咧咧地帶着人離開。

待人走遠，李翔這才轉過身，兩手握在周嘉雲胳膊上，略微打量一下，詢問：“周老師，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受傷？”

“我沒事。”周嘉雲肩膀微擡，一隻手撩開額前的頭發，無聲地掙脫開他的手臂。

李翔拉住她的手：“你手怎麼了？”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紅色的一條血口，瑟縮一下：“也許是被剛剛的玻璃劃到了。”

“那要趕緊處理，彈琴的手，留疤就不好看了。”他作勢要領人去看醫生。

“别，就一個小傷口，我自己處理就好了。”說罷起身走進裡面的一處小休息室，李翔臉皮厚的跟了進來。

她從櫃子裡拿起一些消毒用品，有時候這兒小學生受傷了，她也給他們消毒。

“我幫你。”李翔取過托盤的酒精，擰開。

“不用。”她推脫。

然後李翔指了一下她的手臂内側：“這兒也有，你看不到，我幫你吧。”

就是塗個消毒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于是在做完心理建設後，她同意了。

李翔将蘸着酒精的棉球往傷口處擦去：“有點疼，你忍着點。”

果然很疼，酒精一接觸傷口，她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瑟縮一下。

他停住，望向她的眼睛，問：“很疼吧？”

李翔語氣極盡溫柔，她腦中又浮現起楊麗說的話，心中煩悶不已。

“還得再消一次，你要是疼得厲害，可以用力掐我的胳膊，我皮厚。”

哪能真掐，周嘉雲咬着牙忍住了。最後在酒精劃過傷口的瞬間，她迅速将手抽回。

“多謝。”

“沒關系。”

“啊。對了。”周嘉雲從椅子上起來，“你也受傷了是吧。剛剛那麼重的玻璃桌子打在你背上，還是趕緊去看醫院好些。”

原來是趕他走，李翔瞬間明了。

他苦笑：“我沒事，皮糙肉厚的，睡一覺就好了，哪用得着去醫院。”說罷将酒精放回原處，準備離開。

周嘉雲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升出一絲不忍。說到底是因為自己受傷的，自己這麼漠然的态度，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等等！”

男人瞬間停步，轉過身去。

周嘉雲從櫃子裡拿出一瓶藥膏，遞出：“這是清涼消腫，活血化瘀的藥膏，擦在傷處，能減輕疼痛。”

男人也不接，隻面露難色：“我一個人怎麼擦啊？”

“不是有佳佳他們嗎？”

“嗯......她現在回她自己家住了。”一邊說一邊打量她的神色，見她似乎不信，補充道：“況且我也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受傷，免得他們擔心。”

那該如何是好，她腦子一時短路，脫口而出：“那不然我幫你上藥好了。”

男人聞言，心下一喜，但又不能讓她看出，隻裝作一副為難人的樣子：“那太麻煩老師了。”

“沒事兒。”她讓李翔坐在凳子上。李翔自覺地卷起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壯的後背。

還說不嚴重，右肩胛骨那一塊已經青紫一片了。周嘉雲眉頭緊蹙，用食指取出一點藥膏，然後往他背上抹去。

“這藥得揉散，有點痛，你忍着點。”

她一邊揉一邊思緒翻飛，今天若是沒有他出現，會是什麼結果呢？萬一那人又來鬧事呢？要不然搬走吧，可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還好兒子不在，不然他也要跟着擔心了......

想着想着，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輕，越來越沒有章法。

擦藥的一瞬間，李翔确實感到很疼，但是值了。他感受着女人柔軟的手在他的背上撫摸，她動作越來越輕，藥膏的清涼加上她的揉搓，竟莫名帶給他一種别樣的刺激。男人後背開始發燙，身體熱了起來。

“唔......”他無意識地發出一絲悶哼。

周嘉雲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目光轉向他，道：“對不起，我下手重了。”

男人心咚咚直跳，根本不敢看她。

“你怎麼了？”

男人聲音幹澀：“......我有些口渴。”

周嘉雲不明所以：“我去給你倒水。”

她起身去倒水，李翔趕緊深呼吸調整自己。等水遞過來時，他舉着杯子，咕噜咕噜喝完。

周嘉雲：“今天謝謝你了。”

李翔望着眼前成熟美麗的女人，她的臉上流露出憂愁。他一時心熱，小心翼翼道：“周老師，你現在有親近的對象嗎？”

周嘉雲沒想到他竟在此時問出如此直白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男人見她沉默，不由想起那天打完電話後，在外面隐約聽到她和楊麗的話。于是一鼓作氣：“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你願......”

“我不願意。”周嘉雲打斷他。

她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冷淡：“李先生，我想你誤會了。你剛剛幫了我，我很感激。但絕不是說想要跟你再牽扯出别的什麼關系。”

她的話如一盆冷水潑來，男人心裡涼了半截。周嘉雲把藥膏的蓋子擰緊，“藥已經塗好了，李先生請回吧。這藥挺貴的，煩請您之後自行去藥店買吧。”

男人愣了半晌，也不說話，最後他默默起身離開。走到外間，看着滿地的玻璃渣子，腳步停下，又拿起角落的笤帚。

周嘉雲走出來，試圖去奪他手裡的笤帚。男人避開，輕聲道：“我來吧，免得你不小心劃傷了。”

周嘉雲張張嘴，卻沒再說什麼。她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男人将地上都收拾幹淨，又把椅子這些擺回原位，最後推開門，大步流星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