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觀有很多流傳下來的符咒禁書。
這些禁書并是不單純的記錄符咒和口令,而是記錄了跟這個符咒有關的野史——很像故事書。
驚烏因為偷看符咒禁書沒少挨揍。
她對于符咒本就過目不忘,很多沒見過的符咒看一眼就能脫口而出,很容易嘴瓢背串。
她也不像旁的道士,需要很多外力配合才能使符咒的口訣生效,很多口令她随意念來都會有效力,時不時就會出一些小意外。
若不是因為剛好嘴瓢,破山觀不知道已經塌了多少次。
再到後來,驚筍經常見她封着自己的嘴巴偷摸看書。
驚烏擺好的陣法就是符咒禁書記錄下來的一種。
西陸和陸西的情況等不得,在大師兄趕來之前,她沒有别的辦法,隻能“以惡制惡,以邪止邪”。
驚烏用道簪把頭發盤好,拿起自己的竹筒搖簽,蹲在招财身前。
她還是決定算一下這個陣法的吉兇,但又怕算出來的結果不盡人意,擾亂自己的道心。
猶豫之間,幾枚竹簽已經先一步掉在了地上。
驚烏還沒反應過來,招财已經叼起了一枚遞給她。
她冷了一瞬,歎了一口氣,“是為了給我定心嗎?沒見你平時這麼積極。”
竹簽上并未顯示吉兇,隻有一句——破釜沉舟,銳未可當。
眼下,确實沒有别的辦法。
驚烏站在西陸的左側,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的指尖。
因為西陸身上隐藏的陣法的緣故,她的指尖的血汩汩外流,泛出詭異的紅光。
驚烏心道:“這次一定要靠譜,不能嘴瓢。”
她難得嚴肅起來,用指尖的血快速在西陸上方的虛空中畫了一個繁雜的符咒,嘴裡念着,“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恒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剛醒來的珍珠雞重新睡了過去。
另一個蒲團上的招财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驚烏倏然收手,壓低了聲音,閉上了眼睛。
“八方諸邪,聽我讒言。搜捕三魂,換其六魄。扼起生氣,壓其氣運。留其命格,保其命數。”
房間内自成一方天地,一個灰色的陣法顯現,急速運轉,驚烏險些站不穩,她睜開了眼睛。
西陸心口的符咒被她畫下的符咒牽引着慢慢浮出。
成了!
驚烏心下微喜,盯着那道符咒,嘴裡繼續念着,“諸邪運轉,鎮此空間。此間陣法,運轉先天。此子魂魄,可易可換。”
她原本就緊張,精神高度集中,不敢念錯一分一毫。
房間内的陣法倏然定住。
驚烏驟然卡殼。
完了!
此子魂魄,可易可換。——這句話,不該念出來的。
這個符咒她原本是要掐頭去尾而用,西陸這種情況,也隻能掐頭去尾而用。
房間内慢慢暗了下來,暗道灰色的陣法再也看不清,驚烏畫下的符咒如繁星四散消失,她被震開幾步。
西陸心口的符咒閃着詭異的紅光,落了回去。
須臾,平地起風,房間内徹底陷入了黑暗。
驚烏快速拔下自己的道簪,劍意凝結,一道道劍光劃出。
幾個呼吸之間,劍光消失,風也停了。
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陣法已經消失,房間内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陣法已成。
但這個符咒本就邪性,口令隻掐頭不去尾……
“西陸?”
驚烏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自己都聽不見。
西陸沒有任何回應。
“西陸?”
“西陸!”
“西陸你醒醒!”
“阿無!”
西陸覺得自己睡了很長一個覺,睡得自己四肢僵硬,有些掌控不了身體,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真的是阿無在叫他。
他想到了車禍前的瞬間,所以自己不是睡了很久,是昏迷了很久?
阿無一定很擔心。
西陸努力睜開了眼睛。
阿無的聲音在不遠處,他擡眼看過去。
她穿着很素雅的裙子,散着頭發,從不離身的道簪抓在手裡,好焦急地站在病床邊,喊别人西陸?
西陸想要站起來,四肢一軟又趴了回去。
四肢?
西陸躺平,伸出了自己——烏漆嘛黑的爪子?
這不是招财的狗爪嗎?
他又翻了個身,看到了自己——烏漆嘛黑的尾巴!
什麼情況?
“阿無!”
西陸有些不熟悉地開口。
還好,能說話,聲音也是自己的!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阿無!”
驚烏擡眼看過來的時候,眼角将落未落的淚落了下來,滴在了地闆上,隐沒不見。
“阿無,我,在這?”
西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招财,也來不及思考自己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他滿心都是阿無膽子小,不能讓阿無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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