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隻飄了一會兒就停了,地面都沒濕。聞竹和李泊松盯着打車軟件地圖上和他們所在地背道而馳的标記看了一會兒,半分鐘後等到了一個“原接單司機暫時無法接您”的短信。
這時末班車已經停運了,不打車就隻能走着,李泊松看着聞竹,等她做決定。
“走吧,”聞竹擡頭看了眼,覺得不能再下雨了。她又問:“你走得動吧?”
“……”李泊松微笑,“你說什麼?”
聞竹:“哦,沒事。”
他們走在公路邊,遙望遠處的亮着燈的橋。熱鬧被丢在了後面,氣氛正好,李泊松想了想,抓住時機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剛剛和陳洋剛聊什麼?”
“陳洋是?”她說話沒怎麼動腦,擡頭看到李泊松無奈的眼神後才恍然:“哦,你說剛才那個男生。”聞竹無意識地蹭了下耳朵,“沒說什麼。”
都是聞竹随口找的話題,對她來說确實是沒說什麼。
李泊松抓心撓肝,但是依然表現得很淡然:“你們在說程栩?”
“嗯,随口聊天嘛,記不大清了,他說程栩球打得好。”她不知道李泊松糾結什麼呢,盯着人看了會兒,莞爾道:“你怎麼了?”
“沒事,”他說:“都沒聽你誇過我。”
“啊?”聞竹覺得他這算鬧脾氣,頓時更覺得有意思。“你是小孩嗎,還需要别人認可?”
李泊松垂着眼睛看她。
她問:“藏南好玩麼?”
李泊松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一個月,自己買了兩張機票飛去了三千公裡之外。
“藏南啊,挺美的,很……不一樣。”他說完覺得這個回答太沒有水平了,于是反思了一下:“我詞彙量是不是有點貧瘠?”
偏頭看聞竹,發現她好像在憋笑似的,左頰的酒窩都笑出來了。
他們同時想起了那個有文化可以說“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沒文化隻能說“好多鳥”的那個段子。
“挺好的,很不一樣,”聞竹學他,故意道:“概括得很到位。”
“你……”李泊松簡直拿聞竹沒辦法,出去玩了幾天都沒見到她,他今天臉上的笑意就沒淡過。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忘記拿給你了。”李泊松想了想,“其實也不算是禮物順手買的。明天給你。”
聞竹有些驚訝,她先道謝,又問:“哦,明天也要見面啊?”
聽了這話,李泊松一副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是啊,你一個星期沒見到我,你都不想我嗎?”
聞竹笑了下:“還行吧。”
李泊松也笑,并不和她計較這個答案,接着挑撿着說了些風土人情和有意思的事。他記得很清楚,說了很多,像是發生的時候就想要回家講給誰聽似的。
聞竹不會喧賓奪主打斷他,卻也問了一些自己想問的問題,聽起來對他的話很感興趣。
李泊松說完,問:“你呢,馬上開學了,假期過得開心嗎?”
聞竹點頭。
其實于她而言,這個假期偶爾出去吃飯,要麼就和李泊松打羽毛球,其餘的時候都在家裡寫題。她知道李泊松失聯的時候也是在寫題,這麼想想,倒是和上學的時候無異了。
順着這條長長的環海路往下走,背面是山,海浪聲在身後漸漸遠去。溫和的夏夜,婆娑樹影,他想到了藏南。他很迷戀那個地方,自由、新鮮、遼闊,而他同樣迷戀現在。
“你想不想去那邊看看,”他提出邀請,“以後我們一起?”
“好啊。”她根本沒怎麼思考就答了。
夜海在他們身後沉默着,不遠處的遊樂園熱熱鬧鬧,亮着燈的摩天輪依然在旋轉。摩天輪俯視地面,好像愛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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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春困秋乏夏打盹,午後的時間流速好像和平時不一樣,整個城市的節奏都因為暑熱慢了下來似的。聞竹在洗手台前洗了三遍臉還是覺得很困,于是随意地穿上鞋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