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怪與不怪都憑着孩子罷,”說着,他将自己的本命法器濟生筆取了出來道,“葉聲有六界之外的使者相助,肯定能活過來的,這法器我想留給她,師姐你幫我帶出去給她。”
這是他的本命法器,人在筆在,人亡筆斷,他是硬生生地把自己和本命法器之間的聯系斬斷,隻為自己赴死,濟生筆還完好無損。
“還有聲聲,她做到了,也真正長大了,我為她感到驕傲,她是個很好的靈女。”
他側頭又在劍柄上吻了一下,将濟生筆縮小挂在劍穗上,待會讓柳乾雨帶出去,做完這些他站起身來,将劍高高揮出去,劍一脫手他立刻甩出一堆象棋棋子,帶着金色鎖鍊交錯着打在周圍的牆壁上,把整個紅池都困在鎖鍊裡。
葉乾修站在這些金鍊交錯的中心處,如之前的封乾逸一般自斷經脈血管,血瞬間就浸濕了他的衣服,淅淅瀝瀝地滴下去凝聚成數股血鍊,死死釘如紅池之中。
随着他爆成血霧,金鍊施力拉扯把周圍的牆都震裂開來,等血霧化成陣法直直往紅池蓋下去,魔都圓頂、周圍的牆體轟然坍塌,巨石、硬塊砸下來,将進入這裡的路完全堵死,也把淨化徹底的紅池填埋完畢,至此魔都内牆盡毀,隻剩下外牆一個空殼子。
從魔都頂口出來,柳乾雨正好和靈劍分開,靈劍化成绫緞,纏繞在她的手臂上,在空中随風飄蕩,截胡了她落下的眼淚,沒有讓其滴到下面的廢墟裡。
紅池被徹底淨化,魔界直接損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戰力,削弱了大部分魔的力量,徐行北頓時就覺得對面的夢魔力量不如之前強悍,也多虧如此,他才沒能受她幻夢的幹擾,沉溺在夢境中,和夢中的葉聲依偎在大樹下,看着他的爹娘不受身份、仇恨的幹擾恩恩愛愛地相守在一起。
他入夢就是站在這裡等魔來殺,幸虧夢魔的力量被削弱,令他察覺到夢境的不合理之處,才讓他瞬間脫離出來,隻是空中北鬥七星再現,這一回暗下去的是天權星。
也就是葉聲的“父親”以身殉道了?!她都還沒來得及找他們去談一談。
徐行北抵住夢魔擊過來的彎刀,咬牙将其震開,連忙在四周搜尋柳乾雨的身影,不過他看不過片刻,就聽見他正在和天魔打鬥的師尊,厲聲大喊道:“……老子跟你拼了!”
隻見陸航川将自己的力量釋放到極緻,巨大的獅子虛像在他身後顯現,踏着雲彩在空中帶着虛影撲向天魔,獅子還沒有靠近天魔,就被他揚起的巨大的魔氣聚成的拳頭砸散,而且他一個閃聲到了陸航川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頸就要殺了他。
徐行北和暫時脫身的浮光派弟子,從地上提劍飛上去,浮光派掌門和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從四方攻上去,但紅池被毀已經徹底激怒了天魔,他眼睛都未眨一下就吸幹了陸航川的所有靈力,讓他在頃刻間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天魔果斷放手,任其快速墜落,在空中爆開魔氣,将戰場上的小魔化成魔氣納為己用,壯大自己的力量。
力量過強肯定會引發仙界甚至是神界的注意,不過他巴不得對方快些來,好讓他們看看他如何毀天滅地!
徐行北他們雖然接住了陸航川,然不幸的是他将自己的力量聚焦到全部釋放出來,已經嚴重反噬了自己的身體。
隻是他沒有讓弟子們看出來,就連喉中湧出的血,也被他重新吞咽下去,盤腿坐在地上,推據着上前來關心的弟子道:“現在是問這問那的時候嗎?趕緊殺敵去,你們看那十二阙主還活着呢,那些稀奇古怪的魔獸還在虹橋破壞呢,趕緊去,我不用你們管,快些去,誰誅魔最多,我讓掌門師兄,重重地獎勵你們。”
“是!”不過衆弟子不是為什麼獎勵,他們是為死去倒在腳邊的同胞、道友。
最後他對徐行北道:“你也快去,你師父我死不了,你大師兄平日裡對你最關心,趕緊替他報仇去。”
話畢,他擡頭看着天空中還在與天魔厮殺的衆人,喃喃道:“到底如何才能消滅天魔啊?”
葉聲說過她回來的契機是人界化解浩劫,所以哪怕他覺得這隻是葉聲為了安慰他的話,他都會去殺敵,而且人界是他的來處,是師門守衛的地方,作為浮光派的一員,自然該當仁不讓,他轉身投入戰局,隻來得及給陸航川抛下一個小型結界,将他護起來。
等衆弟子都顧不上陸航川了,他才捂住心口,在渾身的劇痛中嘔出一大口血來,他勉強擦了擦手,心知肚明自己大限将至:“浮光派陸航川祈願天下太平,蒼生無憂……”
他就打着坐,安然地坐在小小的結界中,閉上眼睛與風長逝,他微微往前傾的後背,像一塊小小的墓碑,安葬的是一位心懷正義、以身殉道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