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那兩個女人也不再多說,安靜下來,等着祭祖儀式繼續。
因為方才的插曲,所有的人更加虔誠、專心,生怕祖先降罪,可心裡對月信的厭惡卻如雨後春筍一般按捺不住地生長,葉聲心想從今之後,如若他們遇事不順,多半會将原因歸咎在月信也就是托生名為汐月的身上。
可這明明就是正常的生理現象,正因為這經血,家族才能延續,他們才會聚在這裡舉行祭祖儀式,可此時此刻,他們卻都在排斥抵制來了月經的小姑娘,實在諷刺至極!
祭祖儀式結束之後,休息過一夜,就到了問責之時,汐月父親一聲令下,一夜沒睡,哭腫了眼睛的汐月就被帶到了衆人面前。
她裙子上已經沾了大片血迹,因為她被關進柴房之後,沒有人管她,也沒有人給她送這個時代女子用的月事帶,她隻能一邊忍着身體的不适,一邊怪罪譴責自己,還緊張着父母親該如何罰她……流了一整夜的淚。
實在太令人心疼了,昨晚一整夜葉聲無數次呼喚907,想要它兌換衛生巾出來,先解燃眉之急,因為小姑娘什麼都還不知道,對血液有着本能的恐懼,想掙脫出來解釋給小姑娘聽,安撫她的情緒。
但她聯系不上907,也無法掙脫,隻能和月信一起承受着這本來不必要承受的痛苦。
看着這副樣子的汐月,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很莫名,有人面露厭惡,有人幸災樂禍……總之沒有人心疼,就連她的母親都還跪在家主面前,認下管教不當之責。
家主更是怒不可遏,覺得自己的顔面都被丢盡了,咬牙切齒地命令家丁:“取家法來!”
等家法取出來了,又有人道:“家法威嚴,被髒血玷污了又當如何?”
于是家法又被請了回去,家主換了一個法子道:“拖下去打二十棒,禁足三月!”
葉聲暴跳如雷,拼命想咆哮出聲,想要掙脫開來,她不是怕被打那二十棒,而是二十棒會要了汐月的命啊!
月經期間連捶腰都不可以,因為捶腰會引發更嚴重的腰痛,增加月經量或經期延長,那又如何能承得住二十大棒?真是要了命了,葉聲從未如此焦灼過,她都拼命在用頭撞擊周圍的屏障了,眼淚不受控制地狂落,急得抓耳撓腮,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幾分。
她不懂為什麼要曆這樣的劫啊?!
汐月被按在長凳子上趴着,一聲未吭,因為她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理應受到處罰,可是……可是木棒已經打下來了,前五棒是母親打的,因為家主父親說她沒有管教好女兒。
那為何又是五棒,自然是母親力氣小,周圍的親戚看不下去了,換了家丁來打,所以再能忍汐月也吃不消了,勉強撐到十多棒人已經昏死過去,可人都已經這樣了,餘下的幾棒還是要打,沒有人為她求情,母親倒是求了,被父親一句閉嘴呵斥過去,便隻能壓聲哭泣。
打完她就被擡回閨房之中,接下來需要禁足三個月,可說是如此,她半月都未撐到,在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痛苦之下,她的身體很快虧損下去,先前她是多麼的鮮活,現在就是多麼的死氣沉沉,她眼眶凹陷,黑眼圈濃重,嘴唇發白,眼睛裡都是血絲……大夫都說她再也沒有好轉的可能了。
随着她的逝去,月信神女歸位,葉聲終于擺脫了她記憶碎片的控制跌出幻境,才一落地葉聲就趴在地上痛哭出聲,然而在黑暗的洞穴之中,并不隻有她一人在哭泣,她沒有注意到。
“聲聲?是你嗎?你在哪?”有人突然這樣問道,聽起來像是江雅兮的聲音,她同樣帶着哭腔慢慢朝哭聲的方向走過來,先見到了葉聲。
她震驚得忘記了哭,看着葉聲說不出話來,葉聲察覺到有人靠近,頂着滿臉血淚看着江雅兮,也愣住不知如何反應。
這遲疑的當口上,葉聲聲也循着聲音摸過來了,一見到葉聲,她直接沖過來抱着葉聲哭訴道:“葉聲,葉聲你看到了嗎?嗚嗚……神女她……”她哽咽着,語無倫次道,“你怎麼就走了,都不告訴我一聲,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哇……嗚嗚,我感覺心裡空了一塊,好痛苦啊……”
沒有人能不為月信神女經曆的這一劫落淚,尤其是女孩子,她們心裡都憋着一股氣無處發洩,于是最後三人不知何時就合抱在一起,為死得如此荒誕卻萬分悲涼的汐月放聲痛哭,然才哭了片刻,三人又一起被帶入幻境之中,隻是這一次事件重演,她們不再是附着在月信神女身上卻什麼也做不了的“旁觀者”。
她們有了實體,她們可以幹擾到事情的走向,她們是三個人,她們除了憤怒,還有了合作和力量……她們可以化解月信神女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