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葉聲恍然大悟，之前是她想複雜了，以為那山是人心裡一切負面情緒的集合，聽完江雅兮邏輯嚴密的解釋，她深覺這應該才是齊長老所設關卡的意指，“所以這一關真乃是一步一試煉。”

葉聲擡手向江雅兮鄭重地行了一禮道：“聽卿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你啊，莫要再誇我了，”江雅兮三分羞怯，七分别扭地拉住她，“這事不止我能想明白，大家都可以，要誇就得誇長老将關卡設置得十分有心。”

在面對同為女子的江雅兮時，葉聲明顯更為放松，笑道：“以前有師長告訴我，人越誇越聰明，越誇越自信，你那麼聰明通透，就應該多誇誇。”

“誇多了難免會讓人迷失其中，沾沾自喜、得意忘形。”江雅兮溫柔一笑，“還有你這樣也太讓人難為情了。”

葉聲擡手撥開擋在身前的樹枝道：“你那麼謙遜，怎麼可能會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不過你既然聽不習慣，我便偷偷在心裡誇，等你慢慢習慣了我再直接誇。”

“哈哈哈，你呀……”

作為小說女主，整本書對江雅兮的誇贊肯定不會少，隻是那些描寫都離不開她的美貌，把她的臉刻畫得明麗動人甚至到了抽象的程度，葉聲總是想，對一個女人的稱贊，都是圍繞着她的臉，真的是件好事嗎？

美麗似乎成了她所有的優點，她的聰明伶俐、通情達理、堅強不屈、忠貞不渝……優秀品質被忽略在容貌之後，非但如此，她的美被十分隐秘地用來襯托男主，這種隐性邏輯是——“美女配英雄”，她那麼美卻獨喜歡男主，可想而知男主是有多出衆，才能讓她對其獨許芳心。

要知道，在“美女配英雄”的叙事中，男人是英雄，美女則是花瓶。

當然，小說是小說，和真實的世界總有差距，現在她身邊的江雅兮不是女主，封霄寒也不是男主，江雅兮不是封霄寒的隐性陪襯，包括葉聲自己在内，都是平等的人，有各自的不足，亦有其非常明顯的優點，兩者相互結合，成就獨一無二的自我。

所以，該誇的時候就該多誇一誇，葉聲不吝誇贊别人，也希望别人可以誇誇她，并且想要這種相互的誇贊是真誠的欣賞，而非有目的的恭維和捧殺，以及不走心的敷衍。

尤其是對女人，要看見她的容貌，也要看見她除容貌之外的一切特質，而且後者更為重要。

正想着江雅兮的特質，葉聲突然後知後覺地看見了她的衣擺，江雅兮現在穿的衣服，她之前在芙蕖鎮時見她穿過，長度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到腳跟處，但現在她的裙擺已經被裁剪了一段，長度在小腿中間偏下一點點，和常清山校服差不多的長度，更便于人行動，還有袖子！

裁下來的衣料被撕成條狀當束袖帶子用，将她的廣袖打理得十分規整方便。

如果沒想錯，衣冠對古人很是重要，江雅兮卻願意将其變成這樣，隻為更好的完成試煉，這也很值得一誇的，因為江雅兮的責任心和端正的态度都藏在了這些細節裡。

封霄寒很快便追了上來，手上正好拿着四根二指粗細的直木棍，路過一直跟在葉聲和江雅兮後面的徐行北時，直接遞了一根給他，問道：“徐少俠，之前沒機會問，現在請恕我冒昧問一句，我們分開之後，我師妹她沒有再走火入魔吧？”

剛接過木棍，徐行北就聽到封霄寒的問話，他沒忍住沉默地看了他一小會，才搖了搖頭道：“沒有。”

聞言，封霄寒大松了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剛剛你的眼神真是讓我兩股戰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師妹沒事就好……”說着，他走上前，到江雅兮和葉聲身邊，将木杖給了他們。

“有事，”徐行北看着封霄寒的背影在心裡暗暗道，“你師妹已不是你原來的師妹了，就一點也沒察覺到她心性大變嗎？”

想着他搖了搖頭，實在不知該說封霄寒其人真有些神經大條，還是該說這個葉聲心機深沉頗有城府，常清山上下所有人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長老們因她的話收江姑娘為徒、衆弟子因她的話士氣大振，就連幻境中的小妖怪都十分歡喜于她……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二師兄，我沒什麼事，你不用太擔心。”封霄寒剛剛問徐行北的話，葉聲都聽到了。

封霄寒舉着木杖，替她們兩擋住一株刺泡子藤道：“有沒有事，你自己說了可不算，需由衆位長老探查确定之後才可作數，出塔後我怎麼也得向他們禀明情況，免得留下什麼隐患。”

“好。”葉聲無奈暗歎了一口氣，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怎麼都要面對，早也好晚也罷，反正她為自己準備了後路，到時候趕緊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