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剛才已經看到了，走火入魔非同小可，拖延不得，”封霄寒頭疼不已，“得趕緊出去禀明掌門和諸位長老。”

葉聲嚴詞拒絕：“不行，我是不會出去就此棄賽的，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一清二楚。”

之前徐行北的表情她都看在眼裡，不甘、遺憾、無可奈何……她可不想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此樹敵，引人怨恨于她。

“師妹，現在不是逞強任性的時候，”封霄寒語氣中蘊含着怒氣，“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走火入魔，唯獨你不可以。”

“七星塔試煉三年一次，機會難得，怎可輕言放棄，”葉聲看向徐行北，“徐少俠更是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們又怎可讓他敗興而歸。”

徐行北聞言心間一暖，但葉聲聲走火入魔一事是他們親眼所見，絕不能掉以輕心，他那點委屈在天下蒼生面前不值一提，況且現在在七星塔裡的浮光派弟子不止他一人，相信師兄師姐們會取得不錯的成績，為浮光派争光。

“你的事更為重要，出塔吧。”他道。

見拿徐行北說事行不通，葉聲往後退了一大步，将紅色簽牌抛起又接住：“過去之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你們與我現在應算是初識，既是初相識我就不能輕易聽你們的。”

“不是，師妹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封霄寒簡直被氣笑了，“你忘記了我們，我們沒有忘記你呀，你是我的師妹，亦是我們的朋友、同伴，你現在身體不适，我們得為你負責啊。”

說不過，說不過，葉聲自覺理虧，但未達目的，她真的不能出塔。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她又不知道如何去到下一層，按理說他們剛才的試煉已經算是通過了。

這般想着，葉聲的身體忽地浮起，瞬間消失在封江徐三人面前。

“……”

隻要關卡通過，心裡去到下一層的意願足夠強烈，人就能直接傳送下去，這代表着剛剛他說了這麼多，葉聲聲還是固執地想跑，封霄寒徹底破防：“葉聲聲！你給我回來！”

此時塔外，封乾逸和六位長老看着面前由細碎靈光聚集起來正向他們行禮道别的虛影，個個都面露驚訝。

五十年前他們在曆練途中偶遇如卿和玉峰。

二者魂魄合為一體，隻能晝伏夜出，雖未真正害過人，吓過的人倒還真是不少，是以當地村民求着封乾逸他們為民除害，殺了這陰陽鬼。

合魂之舉畢竟沒有危及其他生靈，他們非害，封乾逸等人當然沒有将他們除之的理由，最後思來想去，征得如卿和玉峰的同意就把他們帶回常清山安置，唯獨給他們下了一道禁制，許他們在常清山自由行動，下山則隻有一年一次的中元節被允許通行。

再之後，他們自願入塔成為塔靈之一，白乾甯和葉乾修便合作想找辦法幫他們解開這種合魂禁術，以報答他們對常清山、七星塔的付出，因為成為塔靈後就再不能輕易出塔。

不過葉乾修和白乾甯都沒能将他們分開，隻知此禁術是以人的執念相續，要想解開它隻有獻祭者的執念消失，解鈴還須系鈴人，所以隻要如卿放不下，他們二人會一直都是合魂時半男半女的形态。

如今，如卿和玉峰居然分開了，他們七人都對此深覺欣慰。

作為修士，再奇怪的妖物他們當然也見過，但如卿二人之前的形态還是叫人覺得别扭，單就身軀而言，人無論男女都應先有其獨立的個體，合并為一實在過于逆天而行了。

如卿了卻最後一樁心事，虛影随風而散，玉峰也如同她一般向七位長老鄭重拜下，往如卿的反方向慢慢逸散。

七位長老也一起躬身向他回了一禮，他們畢竟活了好幾十年，對許多事的看法早已不像封霄寒、葉聲這個年紀的孩子，會對玉峰生時的許多所作所為有所鄙夷。

人這一生，一步一抉擇，其中因果玉峰已然明了，是否有遺憾，後不後悔，對亦或是錯，他們真不好多言。

隻不過——

程乾瀚笑道：“他們二人消失，六層就又沒了一個塔靈。”

“我看聲聲他們此番從山下帶回來的那個貓妖，就挺适合當塔靈的，”齊乾遠展開扇子扇了扇道，“雖有些野性難馴，還差點放下大錯，但未嘗不可教化。”

白乾甯：“師兄你說得對，但别忘了，狸崽還得照顧那位老夫人呢，入了塔可就難出來了。”

“凡人總要經曆生老病死，那位老夫人也不外乎其中，即使有我常清山靈丹養護也悖不過天命，她已顯大限之相。”封乾逸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對白乾甯道，“小師妹你得盡早向那貓兒說明此事，莫讓他以為是我等未盡心力。”

“知道了大師兄……”

*

“事已至此，”封霄寒無奈向現實妥協，“如若下到第五層，我和江師妹不能與你們同行，還望徐少俠幫忙照應着聲聲一些。”

未入塔之前，徐行北便告訴自己葉聲聲法力盡失，他得擔起保護她的責任，所以即便封霄寒現在不提醒，他也會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