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本想着别擾了你們休息,這才沒敲門翻牆進來的,沒成想竟吓到你了。都是我的錯!”
湛鈞認錯的态度太快,莘凝除了有些被吓到之外,倒也不是太生氣。
“算了,先進來再說吧。”
湛鈞擡頭看了看月亮,一時有些猶豫。
“這麼晚了,我還是……”
‘咚’的一聲,莘凝把剪刀重重拍在桌上,微笑着一言不發地看向門外的湛鈞。
“我還是趕緊進來,等下别再着涼了。”
極有眼力見的改了話頭,湛鈞老老實實進了屋,端坐在莘凝面前。
莘凝雙手抱胸,向着小茶爐的方向努了努嘴。
“喏,那上面溫着醒酒湯,鈞哥哥自己盛一碗喝了吧。”
湛鈞此時顯得格外乖巧,拿碗盛了醒酒湯幾大口就喝完了。
見他喝完了,莘凝向前探了探身子,皺着鼻子使勁嗅了幾下。
“好像有種很好聞的香味?像是玉華香的味道。此香香氣濃郁,留香持久,多是女子愛用的。看來鈞哥哥今天這頓晚飯吃得很‘活色生香’啊!”
看着笑眯眯的莘凝,湛鈞隻覺得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生怕莘凝會誤會,趕緊出言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今夜我是跟着賴尚榮後面去了酒樓。前幾日剛托人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今晚就碰上了賴尚榮約見吏部員外郎,為了探聽他們說了些什麼,我這才跟着一起進去了。那賴尚榮出手倒是闊綽,開得都是最好的包間。我在旁邊也開了一間,應當是酒樓裡面點的香,我隻是無意中沾染上的。”
莘凝盯着湛鈞,慢悠悠地問道:“哦?竟是這樣?那鈞哥哥打聽賴尚榮做什麼?他一向都是和賈寶玉、薛蟠那幾個少爺混在一起玩的。”
湛鈞這時真是問什麼就說什麼了,“之前聽凝兒你提過一嘴,那賴家替賴尚榮捐了個知縣的官兒。自打皇上繼位後,一直想要清查朝中吏治,奈何這積病已久,一時竟也找不到由頭發作。我早就暗中查問過了,賴尚榮原本隻是個閑差,陸陸續續給上峰和吏部員外郎送了十來年的錢财,這才得了個縣官。”
莘凝之前隻是無意間聽到賴嬷嬷要請賈母去自家吃酒,說是為了慶賀自家孫兒升官。倒還真沒想到,這個縣官竟是捐了十來年的錢才得來的。
這可真是……“可見這賴尚榮也是個沒什麼才幹的,甯願花十幾年不停地給人送好處,也不願意多費些精力提高自己。這樣的人當了一地父母官,日後也不會做什麼實事的。”
莘凝不住搖頭歎息,她當然也看不慣這樣汲汲營營的小人。
湛鈞将小茶爐上的醒酒湯喝完後,把茶壺放上去熱着。這時見水熱了,立馬倒了一杯熱水放到莘凝手邊。
見莘凝如此義憤填膺,湛鈞連連點頭附和。“凝兒說得沒錯。那賴尚榮又何止做了這一點惡事,你當他這官位是怎麼來的?原本應當去赴任的新任知縣在途中突遭惡匪劫道,不幸喪生,後來這位置才落到了賴尚榮的頭上。”
“哪有這麼巧的事?”
誰會去劫一個新任知縣的道啊?那些土匪劫道隻是為了錢,又不是活膩了!
“膽敢截殺朝廷命官,這樣大的事難道沒有人去查嗎?”
湛鈞搖頭,“奇就奇在這兒!朝廷自然派了人去查,最後卻一無所獲。”
莘凝聽得入了神,湛鈞卻停住不說了,莘凝也顧不上自己還在冷臉了,繼續追問着。
“那還有後續嗎?”
湛鈞喝了口水潤潤唇接着說了自己的發現。
“刑部每年破不了的案子多了去了,就是那名主理的官員也沒受到什麼責罰。而且就在出事後半年,主理此案的那名官員的娘子開始頻頻出入一家古董鋪子,身上穿戴的衣衫首飾也越發富貴起來。更巧的是,那家古董鋪子的掌櫃也和賈家有着不小的關系。”
古董商人、賈家……
莘凝猛地擡起頭,說出了一個名字。“冷子興!”
“就是他!凝兒也識得那冷子興?”
聽到這個名字,莘凝已經大概猜到了些許内幕。
“那冷子興是周瑞家的女婿,和賈雨村相處的甚為契合,就是和賈府裡年輕一輩的幾個相處的也算不錯。隻是我在賈府時倒還真沒聽說過他和賴家有什麼關系的。”
湛鈞手指輕點桌面,思考了一瞬。
“放在明面上的關系倒不稀奇,從我查到的那些事來看,賴尚榮和冷子興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