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又明,雪也又開始簌簌地落,一簇簇紛紛揚揚,将原野之上的畫卷重新染回純白的模樣。
白狼孤零零走在雪地裡,身後的爪印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花填平,牧弋被棕熊拍出的内傷還沒好全,才走沒幾步,白狼輕咳着停下來靠着樹身休息。
一隻狼想要在冰原之上活下去很難,或許是黴運之後的補償,牧弋靠着的樹坑旁正好有一個鼠洞。
在這寒冬中,竟還有吃得如此肥碩的田鼠,牧弋沒費什麼力氣就得以飽餐一頓。
離白狼大概四五百米的位置,一片灌木後,霍森身上挂滿白霜,它身旁的黑狼已經将身上的白雪抖落了三回,霍森仍一動不動,隻是盯着遠處的白狼。
“你家這狼不是要往南走嗎?這個方向……是西邊吧?”黑狼又想自己的領地了,冰湖邊地利人和,水草豐美,物種豐厚,哪像這一路,連隻老鼠都被霍森送出去給那白狼充饑。
若牧弋還要繼續西行,它們就會離東面的冰湖越來越遠,黑狼并不想和自己的領地徹底脫節。
“……可能不識路。”才短短兩日,霍森已不知道第幾次反思自己,從反思自己沒教會白狼僞裝氣味開始,到現在,霍森又後悔沒教牧弋認路。
“沙克爾狼群确實是好去處,我從去年冬天就聽說那老狼王快不行了。”跟了一路,黑狼吐槽歸吐槽,它也猜出了霍森的意圖。
無論牧弋是什麼打算,霍森都會想辦法把牧弋朝沙克爾狼群的領地驅趕。
“它們狼群才有七八頭灰狼,老狼王對孤狼很友好,狼群也不喜歡主動招惹是非,領地雖然不大,但小弋最有可能被接納。”說到招惹是非時,霍森意味深長打量起黑狼,黑狼繼續裝聾作啞,就當聽不明白。
短暫休憩過後,白狼又開始起身往前走,這一回牧弋走對了方向。
狼群幾年都盤踞在固定的地方才是少有,生存壓力之下,狼群往往會為了獲得更多的領地去進行鬥争,霍森其實并不清楚沙克爾狼群今年冬天會遷徙到哪邊。
但黑狼必然知道沙克爾狼群領地的具體位置,黑狼可不滿足現在的領地範圍,冰原上的寒冬很長,越到後面,獵物越難尋。霍森跟着牧弋去冰湖時發現,安德狼群今年冬天的領地,比去年擴大了整整一倍。
北部狼群不好惹,黑狼就把領地朝南擴,安德的狼群在夏天的時候,就打跑了不少對自己有威脅的掠食者。
今年寒冬來得太早,凍死了不少生物,安德領地邊的鹿群亦不知所蹤,沙克爾狼群畢竟狼口稀少,戰力比不上安德狼群,它們的領地,肯定早早被黑狼觊觎上了。
說不定,兩個狼群的領地邊緣,已經接壤,就等合适的機會,黑狼就會直接殺死老狼王,吞并掉沙克爾狼群的領地以及所有願意臣服的灰狼。
黑狼狡詐,霍森在它身上吃過虧,牧弋和安德狼群的成員已經相熟,正因如此,霍森更怕自家白狼被陰,這才暫時把安德困在身邊。
白狼前往冰湖生活狩獵的日子,更像是精心布置好的短途旅行,但牧弋要是真想在這片冰原立足……需要學習的,還更多。
“安德,我想你不介意幫我一個小忙。”
于是,牧弋在逃出棕熊熊掌之後,再次遭遇了危機。
霍森那神在在的雪豹鄰居,正在追逐着林子中的白狼,而雪豹的身後,還有一隻兇神惡煞的黑狼。
這場追逐的遊戲一直持續到傍晚,牧弋幾乎筋疲力盡,它好幾次想要爬上樹梢試圖和雪豹進行交流,但和雪豹比攀爬……實在是可笑。
牧弋幾次三番釋放友好的信号都被雪豹忽略,面前這隻雪豹好像聽不懂狼嚎一般,白狼的每一聲嚎叫都隻會愈發激怒雪豹,果然,上次遇見的迷路雪豹才是另類。
隻是逃跑已很難逃脫困境,牧弋周圍一片平坦,沒有石頭也沒有樹,隻有幾點零星灌木,白狼停下腳步,躲藏入最近的一片灌木後,準備同雪豹拼死一博。
“哇!你那白狼真不要命了!”黑狼停下追逐雪豹的行動,興奮地舔着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