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獵狼犬嫌惡閉上眼,開始伸出舌頭舔舐前爪,試圖把揍安德時沾上的狼味蓋過。
又過了好一會,門外傳來門把手被啃咬的聲音,一縷暖黃色的燈光順着門縫擠了進來,随着燈光一齊擠進來的,還有一個耷拉着耳朵的狼頭。
雜物間的門連着客廳,客廳總是開着燈,牧弋糾結了許久,還是不想把霍森一隻狗單獨晾在冷冷清清的雜物間。
“我……我隻是來看看,不打擾霍哥。”牧弋離霍森遠遠的,把自己縮成一團,狼頭壓在尾巴上。
屋内雖暗,但狼與犬都是夜行性生物,霍森把牧弋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進了心裡。
牧弋淺淺一句狼嚎過後,屋内再一次重歸寂靜,霍森的目光掃過屋内的其他角落,最終還是忍不住落在了自家小狼身上。
本來不在意的氣味在被發現之後,就變得難以忍受,霍森也不想頂着安德的狼味睡一晚上,它起身,腳步輕輕挪到了牧弋身邊,用自己的軀體把團成球的白狼繞了起來。
“小弋。”懷裡的小狼顫了顫,裝睡被抓包的牧弋窘迫地動動狼耳,霍森低聲繼續說,“我不會做别狼的狼後,你知道的,我讨厭狼。”
“……我知道。”牧弋悶悶的狼嚎聲從自己腹下傳來,霍森察覺小狼崽子又把狼頭埋進了自己肚子底下。
“狼後的事情,等你再大一些再談好不好?”
至少,等到開春,小狼再長大一些,到時候,牧弋想要什麼,霍森都會答應。
極寒過後,屋外的獵物也會變多,牧弋若是想要自己的狼群,它也可以幫着小狼一起,去踹翻狼群原本的狼王,隻是搶個江山而已,不難。
至于服衆的問題,打服就好了,它的小弋實力又不差,狩獵還機靈,狼群跟着牧弋也不會餓肚子。
但牧弋沒說話,它隻是往霍森懷裡又拱了拱,依賴地貼緊霍森,起伏的狼身像在抽噎。
自個養大的狼什麼脾氣,霍森最清楚不過,見牧弋不搭理自己,霍森也不再多說什麼,置氣的小朋友一時半會還哄不好……
霍森深深歎了口氣,把頭貼到了白狼身上,和疑似哭累的狼崽一齊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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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月色正好,籠罩着圓月的雲層被微風吹散,近幾日,都會是大晴天。
雜物間沒有窗戶,霍森便不會被幽幽綠瞳晃醒,牧弋悄悄睜開眼,把自己從霍森懷裡翻出來。
牧弋蹲坐在霍森身邊,它的霍哥緊閉着雙眼,下巴不知何時放在了兩隻前爪上,牧弋低頭嗅了嗅,霍森睡得很沉,對自己毫無防備。
“霍哥,我不想離開,但是我怕……”有的事情,再不做,你就是别人的狼了。
牧弋俯下身,也把自己的狼頭放在前爪上,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直勾勾盯着霍森,白狼想放緩呼吸,呼吸聲卻愈發粗重。
看着看着,牧弋忍不住把前爪稍稍往前挪動,挪一點點,再挪一點點……
白色的狼頭便到了咫尺間,牧弋輕輕蹭了蹭霍森的鼻尖。
霍森驟然睜開雙目,對上了牧弋不懷好意的眼神。
“你要做什麼……唔……”睜開的雙目微微瞪大,牧弋沒給霍森說完一句話的機會,白狼直接咬住了霍森的嘴筒,舔了舔。
對于犬類來說,這意味着親吻。
偷偷摸摸的動作被發現,牧弋也不再輕手輕腳,它原本的預想下,是壓住霍森時,它的霍哥才會醒來,現在霍森提前醒了……但牧弋也賺到了一個親親。
不虧!
“霍哥,我仔細想過了,既然你不想讓狼做你的狼後,那就換你來做我狼後!”
牧弋大聲嚷嚷,它在霍森鼻梁上留下一道淺印之後,松開了霍森的嘴巴,又将自己撲在了獵狼犬背上。
經過一個冬天的努力,白狼不止把自己吃得很沉,就連力氣也變得讓狗掙脫不開。
“大半夜不睡覺又想暗殺我?給我滾下去!”牧弋實在太沉,霍森又睡酥了身子,一時之間,它竟然沒法把身上的白狼甩下去。
獵狼犬脊背上金色的長毛因為白狼的動作四散,又因為霍森的掙紮變得淩亂。
“霍哥……”白狼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帶着低啞的嗓音悠悠蕩到耳中,霍森僵住。
“牧弋,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霍森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冷淡,它或許已經猜到自己這小狼想要做什麼,在被牧弋咬上後頸以後,它停下了掙紮。
但霍森忽略了一個事實,牧弋,确确實實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
随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傳來一陣劇痛,霍森的咬牙切齒轉過了狗頭,它兩隻前爪死死扒在地上鋪着的地毯上,可憐的地毯成功戰損,挂上了整整齊齊八道抓痕。
“靠……你是不是想疼死老子!”霍森劇烈掙紮起來,但是此刻随便一點動作,都隻會加劇疼痛。
霍森氣急敗壞道:“那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牧弋支支吾吾,勉強擠出一句順暢的狼嚎。
“……我成結了。”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牧弋想不想繼續的問題,而是根本沒法停下了。
“……靠!我指定是上輩子欠你的。”霍森無力躺倒在地上,在咬死牧弋和咬死牧弋中間,選擇了咬住前爪忍耐。
“臭小子……你最好……祈禱,自己能……輕點!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獵狼犬壓低聲音威脅,牧弋卻還是那個莽撞的性子。
……
天邊早已泛起霞光,牧弋心虛地望着地上雙眼緊閉的霍森,把客廳的狗窩拖拽進雜物間。
拖拽的動靜不小,但霍森卻沒有睜眼的意思,獵狼犬隻在牧弋把霍森挪進窩裡時候,開了條眼縫輕哼一聲。
屋内的地闆已經不能看,毯子中間被霍森鋒利的爪尖撕扯成碎布條狀,就連霍森身上上本來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長毛,大多都開始打绺。
牧弋一點點幫霍森舔開,獵狼犬還是沒睜開眼。
“霍哥,我會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狼後的。”牧弋走出雜物間又跑回屋,低下狼頭蹭了蹭霍森的面頰,這才不舍道,“我要走啦,等我存夠嫁妝,霍哥再來揍我吧。”
霍森還沉浸在夢中,這可真是一場噩夢,渾身上下都似被狠狠蹂躏一番,霍森聽不清牧弋在念叨什麼,隻迷迷糊糊應了一句:“滾……”
“好咧。”白狼欣然應下,走出最外邊那扇阻隔嚴寒的木門。
天光乍破,屋内的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