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噴噴的飯頓時沒了滋味，霍森一忍再忍，還是咬住自己放飯盆，把屁股對準了牧弋。

果然，看不見白狼龇牙咧嘴嫌棄的神情以後，食物的香甜又回來了，霍森大快朵頤，身後的尾巴愉悅地小幅度晃動。

一晃一晃，晃得牧弋直咽口水，小狼正是血氣方剛，容易沖動的年紀。

“霍哥，春天到了，你會找狼後嗎？”身後窸窸窣窣啃咬羊肉的聲音突然停下，牧弋這個問題憋了許久，鋪墊了一夜之後，對着霍森的屁股，白狼終于鼓足勇氣，把它問出口。

得，剛才的話白說。

霍森還是沒轉過身，背對着白狼不影響說話，進食也不影響說話，但和牧弋面對面，就又影響說話，又影響食欲了。

霍森：“不會。”

簡單回絕以後，霍森又低頭咬了一嘴食物，它好像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牧弋這個問題，應該不單隻想說這個。

“是不想找狼，還是不會找狼後呀？”

“都不會。”

霍森抓緊時間把碗底最後一點殘渣舔幹淨，然後它轉過身，對上了牧弋直勾勾的眼神，心下一驚。

“霍哥不想要狼後嗎？”同霍森對上視線之後，白狼撇起嘴，一臉開心又難過的模樣。

“狼後是你們狼群該考慮的事情，我又不是狼。”

霍森的牙蓦地開始發癢，這小崽子套話的技術還是那麼差，它現在很想把牧弋這副要哭不笑的表情打散。

白狼下一句話出口，準确落在霍森猜測的方向上。

“可春天快來了……”

“你若是想離開，可以直說，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

霍森又一次打斷狼崽未完的話語，它是獵狼犬，但在撂擔子不幹以後，它和密林附近的幾個狼群都略有交情，它對狼群複雜的關系網也有涉獵。

狼群等級森嚴，狼王擁有最先交/配權，狼群的王選出狼後之後，在狼王之下的群狼要是想要找配偶，要麼取得狼王的同意，要麼就離開狼群。

在霍森聽來，牧弋這個意思，大概率是後者。

“……我不是這個意思，霍哥你不要趕我走。”示弱，是牧弋在霍森身邊學到的第一課，白狼面上的委屈蓋過喜色，别看它的霍哥總是端着兇神惡煞的表情，其實最心軟不過。

“牧弋，你是冰原上自由的狼，屋外才是你的天地，你想找尋自己的狼群我不會攔你，但我也不會和你走。”

牧弋的臉，收起那副鬼表情以後終于變順眼了，小狼崽子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霍森一看就知，牧弋在霍森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狼。

随着年齡的增長，牧弋屬于狼的野性被逐漸激活，白狼變得敏感多疑，領地意識極強，本來就不喜歡兩腳獸的牧弋，現在更是不許兩腳獸近身。

霍森想，自己也許是被牧弋圈在了領地範圍内……

在狼群中生活，無論對牧弋還是對男人而言，都是好事，而且白狼在林子裡的時候，确實比在木屋裡要更自在。

白狼更喜歡在原地之上自由奔跑的感覺，自己獵得的新鮮獵物，也比兩腳獸的投喂更美味，所以牧弋在這個冬日，哪怕冰天雪地中食物匮乏，也頻繁外出。

這些都被霍森看在眼裡，獵狼犬近幾日甚至感覺自己有點分離焦慮……明明是大冬天，都愁得開始掉毛了。

“黑狼說，到春天我就該發/情了，但在上一個春天，霍哥也沒有想談戀愛的意思，所以我才問霍哥有沒有喜歡的狼，要是沒有，那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狼後……”被戳破了心思的牧弋飄忽着眼神轉移話題。

沒有霍哥的原野，再快活，那也是不完美的。

在向往和霍森之間，牧弋毫不猶豫選擇了把它帶大的霍哥，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勸霍哥和自己一起走。

兩隻狼的狼群是小一些，但也能獵到不少獵物。

“那東西果然和你說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霍森的面色紅了又白，獵狼犬忍無可忍，把牧弋大半狼頭都咬進了嘴裡。

“黑狼還說，霍哥這樣咬我，是親親……”牧弋享受地眯起眼，霍森沒松開狗嘴，但它一腳把白狼踹到了木門上。

“你出去轉清醒了再回來。”霍森背過身，叼起牧弋沒啃完的小半塊羊肉走到爐火前，“食物沒收。”

牧弋：“這個我知道，是害羞。”

霍森面上青筋直跳，準備回頭再給牧弋補上一腳，但白狼在開口前，就已經走出木門，現在已經把自己跑沒影了。

狼，太放養也不好，霍森頭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