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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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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媽的兩顆腎都是我媽媽身上的,你覺得人沒了腎還能活嗎?”

“艾米!出去!”詹妮弗嚴厲地斥責。艾瑪掩面跑了出去,坐在門口的地闆上。米拉的意思是,詹妮弗為了要她媽媽的腎,殺了她媽媽?

這不可能!艾瑪在心裡喊。爸爸媽媽不會這樣的,他們都是善良的人!

艾瑪不願相信這是真的,然而她剛才看詹妮弗的神情,已經猜到事實多半如葉丹青所說。

房間裡斷斷續續傳來她們的聲音。葉丹青态度強硬,而詹妮弗說話氣若遊絲,有時一點也聽不到。

後來門打開,葉丹青轉着輪椅出來了,艾瑪急忙站起來去推她。

“抱歉,米拉。我并不知道這些事。”

葉丹青對她的态度意外地變溫和了:“你是被他們泡在糖水裡的公主,他們當然不會讓你知道這種事。”

葉丹青很少出房間,連吃飯也在屋裡,由瑪麗送進去。瑪麗很多怨言,艾瑪有一次聽到她私下和别人說米拉變成這樣是活該,她早晚要倒大黴。

每次經過葉丹青的房間門口,艾瑪總能聽到裡面噼裡啪啦的聲音,她想進去幫忙,可想到葉丹青對她說過,不要她幫。

米拉還是這麼要強,艾瑪心想。

葉丹青回去的一周後,詹姆斯和奧利維亞也回去了。他們看到葉丹青坐了輪椅,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尤其是奧利維亞,隻要一看到葉丹青就會出言譏諷。

“哦米拉,可憐的米拉你的腿怎麼變成車輪了?”

葉丹青并沒動怒,而是甜甜蜜蜜地說:“你想知道嗎?奧利,等你從馬上摔下去就可以和我一樣了。”

“你說什麼?你這個賤人,你詛咒我!”奧利維亞氣得要去打她。艾瑪趕緊擋在葉丹青身前。

維克托有時會訓斥奧利維亞和詹姆斯,讓他們不要對葉丹青說那些話。他們同樣不知道葉丹青為什麼被收養,隻有艾瑪知道。

她良心飽受煎熬,一會希望葉丹青捐出一顆腎救詹妮弗,一會卻又換位思考,覺得她不捐也是理所應當。

葉丹青回倫敦後唯一一次出門,是和她的朋友傑西。艾瑪把她推到門口,看到傑西開車來接她。

“我的老天,米拉,你這是怎麼搞的?”傑西以為葉丹青在開玩笑。

葉丹青戴着墨鏡,把輪椅轉到她面前,不帶感情地對她說:“人生就是一盒巧克力味的屎,其實你吃的每一口都是屎。”

艾瑪猜測就是那次,葉丹青出去偷偷搞來了一把槍。不過在警察詢問傑西的時候,她隻說兩個人去逛街了。

葉丹青自殺的那一天,她把所有人都叫到了書房。一開始詹妮弗并沒有來,維克托說她身體不好不方便。

“怎麼了?她也殘廢了?”葉丹青諷刺。

“你他媽說什麼?”詹姆斯用手指着她。

“你去叫她。”葉丹青面不改色地說。

“你敢使喚我——”

他話還沒說完,葉丹青突然掏出了一把槍指着他。所有人都吓呆了,詹姆斯結結巴巴地說:“别用玩具唬人,米拉。”

葉丹青扣動扳機,打碎了角落裡一隻價值八萬英鎊的古董花瓶。奧利維亞尖叫起來。

“奧利,如果你希望我把你的聲帶打壞,你可以盡情地叫。”

奧利維亞立刻收了聲,怒視葉丹青。

“把詹妮弗帶下來,詹姆斯,我不想再說一遍。”

詹姆斯把顫顫巍巍的詹妮弗扶了下來。葉丹青用槍指了指,說:“你們都站到那邊去。”

艾瑪和其他人都站到桌子的另一邊。葉丹青說:“沒什麼别的事,就是開個家庭會議,讨論一下維克托和詹妮弗到底為什麼要收養我。你們還不知道吧?”

沒有人說話。

“兩位當事人不談談嗎?”

維克托把詹妮弗護在身後,說:“米拉,我已經報警了。你把槍放下,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葉丹青笑了笑,對着他們身後的書架一連開了四槍。書冊紛紛掉落,紙屑飄得滿地都是。艾瑪、詹姆斯和奧利維亞大叫着躲在桌下,維克托和詹妮弗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葉丹青吹吹槍口,說:“早知道去當雇傭兵了。”

“幾位,請站起來。”她說。

三個人哆哆嗦嗦從桌子下面爬起來。

“既然兩位當事人不願意說,那我來說好了。詹妮弗·布蘭森二十年前做過一場換腎手術,腎來自我的親生母親周丹。不幸的是,我母親在做手術時大出血,這位維克托·布蘭森,不僅沒把我媽媽送到大醫院救治,反而提出把她的另一顆腎也換給他的妻子。我說得沒錯吧,維克托·布蘭森?”

維克托怒氣滔天,但并沒有否認。

艾瑪、詹姆斯和奧利維亞面面相觑,他們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我媽媽去世之後,我爸爸因為向她原來的公司,也就是你們的老朋友古峰的公司索要并不高額的賠償金,被古峰炸死了。

順便一說,是爆炸。”她掃了一眼艾瑪他們,“再順便一說,就在去年,古峰也被人炸死了。”

“我被送去了孤兒院,至于這兩位為什麼要收養我,因為他們發現我的腎和詹妮弗竟然也是匹配的。多麼令人驚喜的巧合!”她敲敲搶管,“簡而言之,他們收養我,是把我當備用腎源。”

“可是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也該扯平了!”詹姆斯大喊。

葉丹青笑了:“詹姆斯,你這麼說我一點也不意外。你和奧利維亞,還有你該死的父母一定都覺得我占了大便宜。”

詹姆斯不敢再說話。葉丹青重新上了膛,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維克托。

“我不會捐腎給詹妮弗的。我知道你們怎麼想,我現在殘廢了,你們可以随便找個人把我塞進車裡拉到醫院,反正我也無力反抗,是不是維克托?你和詹妮弗談話我都聽到了,别不承認。”

“你想怎麼樣?”維克托咬牙切齒。

“不怎麼樣,向你們宣布我的決定,順便,複仇。”她晃晃槍口,維克托閉起眼睛。

葉丹青并沒有開槍。

艾瑪覺得她一定不會開槍的,雖然這次回來她像變了個人一樣,可艾瑪知道她其實内在并沒有改變。

她回憶起小時候兩個人躺在床上,談論學校、談論同學、談論未來。她有很多煩惱,都是米拉安慰她,教她要向前看。

艾瑪不顧阻攔,走到葉丹青面前跪下去。哭着對她說:“米拉,求求你不要開槍!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對不起。”

“艾瑪,這件事和你沒關系。”葉丹青對她說話時果然柔和了很多,帶着一種不忍心。

“我可以替他們贖罪。”

艾瑪雙手搭在葉丹青的手臂上,對面的人吓得直叫她,讓她離開。

“贖罪?”葉丹青哂笑。

“不需要你捐腎,我可以照顧你,我可以永遠照顧你!”艾瑪淚眼汪汪地看着她。

葉丹青喃喃自語:“永遠……”

“隻要我活着,我就會照顧你。米拉,求求你了,不要開槍!”

“你知道永遠代表什麼嗎?”

“我知道,我會做到的,你相信我,我會很好地照顧你。就算我照顧不好,也可以為你請護工。反正我時間很多,我可以一直陪着你。隻求你不要開槍。”艾瑪泣不成聲。

葉丹青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也這麼天真。”

“我說到做到,絕不反悔。”艾瑪小聲地說。

葉丹青臉色突變,推了她一下,她倒在地上。隻見葉丹青瞪着維克托說:“你們不會得到我的腎。”

說着她一手撐住桌子,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拿着槍的那隻手卻彎到身後,對準自己的後腰摳動了扳機。奧利維亞又尖叫起來,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魂飛魄散。

艾瑪的腦海中隻剩巨大的槍聲,她睜開眼睛,看到一片血霧。葉丹青倒在地上,卻掙紮着把槍換到另一隻手上,對着另一邊的後腰,又開了一槍。

鮮血不斷地從她身上流出來,在地上彙聚成一條河。艾瑪身上濺滿了血滴,濃濃的血腥味包裹着她。這是死亡的氣味。

她爬到葉丹青身邊,哭着抱起她:“米拉!米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丹青奄奄一息,對她發自内心地笑了一下,說:“艾瑪,謝謝你。”

說完,她就垂下手,再也不動了。

艾瑪說這些的時候仍然在哭,她親眼看到葉丹青死在面前,那個畫面她一生一世都無法忘卻。

“她為什麼一定要自殺?她為什麼一定要死呢?”她哭着問。

我已經沒有眼淚了。我收起遺囑,安慰她:“那是她的選擇,她有她的理由。”

我們一直在河邊坐到中午,她請我吃了頓飯。吃完就帶我躲過門口埋伏的記者,去她家拿葉丹青的東西。今天沒有人在家,不然我也來不了,他們并不歡迎我。

“你媽媽怎麼樣了?找到合适的腎源了嗎?”我問。

“還在找。”

我點點頭,随她走進葉丹青的房間。裡面和我那次來時一樣,隻是多了一張輪椅。桌上放着一隻簡樸的瓷質盒子,那就是葉丹青的骨灰盒。

“我真的很抱歉,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艾瑪觸景生情,又痛哭起來。

我帶走了葉丹青的骨灰、她帶回英國的帽子圍巾,所有的照片、筆記本,她的電腦和手機、米老鼠錢包,還有那枚方形的檸檬胸針和眼鏡。裝了整整一個行李箱。

走出别墅後我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回到葉丹青的房間,從牆上摘下了我們畫的那副很難看的畫。

我想,我的春天隻剩了碎屑。

我沒在英國久留,辦完遺産交接就回國了。令我驚訝的是,葉丹青真的在加勒比海域買了一座很小很小的島送給凱瑟琳,不過凱瑟琳要到下個月才能回英國,我希望她不會舉着大炮把布蘭森家轟了。

輾轉回到老家時,那邊已經冰雪消融,春天姗姗來遲。

我挑了個好天氣,開車帶葉丹青出了城。我把車停在吉日的馬場,騎着棗紅馬來到草原深處無人打擾的地方。

草原上已經冒了新綠。我下了馬,目之所及隻有一馬平川的草原,我是如此渺小,如滄海一粟。

我小心地把草皮鏟下來放在一邊,在土裡挖了個深坑,将葉丹青的骨灰埋了進去,又原封不動地把草皮蓋上。

多餘的土被我揚到天上,随風飄落。我騎着馬踏了幾圈,讓草地恢複原狀,直到再也找不到那個地方。

春光明媚,棗紅馬低頭吃草。我伸了伸懶腰,大口地呼吸——

空氣中有接骨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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