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劍推倒了高聳的篝火堆。
伴着熊熊烈火的巨型木樁從半空墜落,讓下方的衆魔陷入了混亂。躍動的火光點燃了沿街的鋪子,不多時便将本繁華的鬧市變作了火海一片。
“用傳送陣法。”伏在他後背的蕭望川适時提醒道。
少年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靈力不夠。”
“我有。”那人目光堅定,“我會把靈力借給你,你隻顧催動傳送法陣就好。”
半信半疑地少年還是順着他的話做了下去,可天不遂人意,不論再試多少次,得到的結果永遠是失敗。
火海極大程度地阻隔了外界捕捉他的視線,他盡可能平複下自己躁動的心境,沉聲坦言道,“我暫時做不到。”
“稍等,給我一些時間。”忍住濃厚的倦意,蕭望川強撐着寬慰少年,期間,他不住地把靈力注入少年體内。
這是他方才想通的。
現在他的存在不過是未來那個完整自己靈魂的一角,但追溯到更久之前,自己的靈魂本就是神明用神力捏就的,那照理說來,他的靈魂本身就是一股無比強大的神力。
輕而柔軟的靈魂體無法舞動仙劍不假,但靈力可以。
靈力本就可為修士用于隔空取物,更遑論他早已悟透該如何借用靈力不經雙手地隔空使用劍法。
看似是他的靈魂體在使用隴黃劍,實則是他先取用靈魂體内的靈力,再以其為中間介質達到操控仙劍的最終目的。
隻是這麼做對現下的他負荷極大就是了,畢竟靈力就是他的生命本源,這會蕭望川真是拿命在陪“自己”鬧了。
攬住少年纖細的腰肢,他借着擁抱的姿勢再度将其全然包裹,待确保此人安全後蕭望川才放心地歎出一口氣。
“再給我.....一,不,半刻鐘就夠了。”感受到被注入體内的絲絲靈力,少年斟酌着給出判斷。
“加油哦。”饒是如此時候,蕭望川卻還能抽出心思來悶聲笑笑。
阖上眼,他能感知到露華清與淨無塵兩人實則并未走遠,他們正候在火海外,就等着這一場火勢結束後來替少年“收屍”。
兩個白癡。他想到。
隻是可惜這一次沒能親手宰了他們,之後若有機會,他定然不會放過這兩人。
誰料正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的時候,少年竟突然向着火海外的某處跑了起來。
“喂!你去哪!停下!”蕭望川不解道,“馬上你的靈力就夠發動傳送法陣了,你别作死啊!那兩個老東西就等着你出去!”
少年沒有回話,隻鉚足了勁地顧自奔跑。
橘黃色的焰火中不時倒映出他黑色的身影,而站在火海外的人則抓住他現身的每一瞬息盡其所能地發動着一輪輪兇險的進攻。
“你停下!你這樣一直跑我跟不上你!”蕭望川試圖阻攔少年奔跑的腳步。後者的身上已被魔氣凝作的利刃劃出了數道傷口,而它們又因少年的動作而被撕扯開來得更大,最深的一道甚至清晰可見其下的森森白骨。
“成了成了,快用傳送法陣!”話音剛落的同時,少年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辜負蕭望川的希望,在體内靈力充足的情況下,這一次的他成功用出了傳送陣法。
一回生二回熟,此次的陣法終于沒有再出什麼亂子了,雖說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迷迷谷,但從眼前之景看來,他們大概率是回到人界了。
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見狀終于也是落到了實處。蕭望川還沒先品出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第一反應卻是面向少年厲聲質問道:“為什麼要跑!為什麼不聽我的指揮?你知不知道這是很危險的事,如果這期間出了什麼岔子你就沒命了!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你把自己的命當成什麼了?這是可以當成兒戲的嗎?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
“我看你,先前好像很在意這個?”少年松下肩,将最後關頭被他抱在懷中的布料呈現在前人面前。那道最深的傷口落在了他的前胸,隻差一點點就可以割開他的脖頸,叫他一命嗚呼。
他疼得渾身瑟縮,可當面對蕭望川時,面上還是盡可能地秉持住了一抹溫情的笑意。
“這樣的花色很難得,如果被火燒了,要想再找一條差不多的恐怕很難。我見你喜歡,就想着......想着能不能有機會帶回來。”說着,他悻悻地撓了撓頭,瞧上去頗有幾分不好意思,連帶着聲音也跟着越來越弱。
“這個,送給你。可不許說嫌棄。”他說。
“你這個笨蛋!”變回毛球形态的蕭望川跳到“自己”的胸口,而後心疼地用觸手輕輕碰了碰地上之人的傷口。
見那人在他的動作下一抽一抽地顫抖,他氣道:“布再重要哪能和你的命比啊!下回别在這樣了,我不喜歡這樣。”
“遵命。”少年才不會告訴蕭望川他不是因為被摸得疼了才抖,而是因為撫過傷處的觸手像根羽毛似的惹得他很癢。隻這麼說完他似乎還覺得不夠,于是末了又補上了一個稱呼,"小毛球大人,我......未來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