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身铮铮作響,魔修倚仗人數優勢将正中之人團團包裹,在許清平的一聲令下恐後争先地湧上前去。蕭望川不退一步,嘴唇微蠕,念動咒語,登時劍上燃起烈火熊熊。
他手掌一翻,揚起千鈞氣勁,先是掀翻前排敵者,後又深入人群,以身為劍粉碎了外側的包圍圈,劍影刀光,于此之時銳不可當。修為淺薄的魔修在絕對壓倒性的實力面前隻得呈俯首系頸之姿,見得光影一閃而過便自脖頸處帶去了自己的生機。
劍上的烈火燃盡了四濺離散的污穢血迹,翻江倒海的攻勢粉碎了前行路上的一切阻礙,蕭望川俨然已成此地執掌死殺大權的主宰,他面色平淡,眸光晦澀生冷,好似劍下之物不是什麼魔修敵軍,不過隻是□□遠庖的蔬菜瓜果。
揮,掃,點,撥,拉,蕭望川手心劍花挽起翻轉,腳下的輕功早已被運用到極緻,一如秋風掃落葉般淩冽幹脆。
可如此激烈局勢也不過隻發生在眨眼之間,下一輪睜眼之時場上便由伊始時烏壓壓的一片轉變為了現時稀稀落落的零星幾點。
他擡劍,這一回,劍刃所指是為露華清。
“輪到你了。”蕭望川踩着淨無塵的屍首,意有所指地說道。
露華清為他這目中無人的模樣所徹底激怒,隻聽得他嗓間低吼一聲,全身便扭曲着漲大數倍,因撐破衣物而顯露在外的背部清晰可見地長出了黑白相間的硬毛,連帶着他那張面目猙獰的臉也一道變作了一顆虎首。
站在獸化過後的露華清面前,蕭望川渺小的宛若幼孩。
爆裂式的拳風劈頭蓋臉地揮來,一如暴雨狂風,配合許清平在不遠處角度刁鑽的聲波攻勢不可謂不是避無可避。蕭望川抽劍格擋,身下的方寸之地率先敗下陣來,僅是遭了拳勁餘波的沖擊便就連連粉碎沉下。
一拳又一拳,露華清為野獸嗜血的本性沖昏了頭腦,隻顧着一味猛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覺察不妙的許清平早已逃之夭夭。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他如是吼着,猩紅的血絲爬滿了那雙豎瞳的眼眸。終于,一拳定音,待到最後一拳落下,他緊繃的指面再沒觸及此前那該死的冰冷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軟的濕粘。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被我打成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露華清仰天長笑。
可不過多久他便笑不出來了。
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被人一點點地往回推,而他卻是無力抗衡這一切。
“不!怎,怎麼可能!”
但見蕭望川站在一片碎土廢墟之中,隻是僅憑單手便将他給推回。
“吵死了。”他說道,“笑夠了嗎?”
“笑夠了便該到我了。”
說罷,他也仿照着露華清此前的模樣揮出一拳,甚至無需再多繁瑣的花招與架勢,單是這看似漫不經心而又輕飄飄的一拳就叫露華清的手自前端向後宛若瓷片般塊塊崩裂,他隻趕得及驚呼一聲,下刻便隻能狼狽地抱臂跌坐在地,疼得直打滾。
蕭望川閉上了眼,心覺這般場景實在是醜陋的不堪入目。
“劍來。”他再将劍握在手中,連帶着最先被他投擲在地的那把也一并回到了他的手中。
“去。”兩柄如出一轍的仙劍懸浮半空,在蕭望川的指令下分散為數不可盡的無數把,最後再又一道落下,全然隻沖地上那一人而去。
魔宗煉月教教主露華清由此受萬劍穿心而死。
蕭望川沒看那屍體一眼,隻将周身威壓于一瞬之間放到最大,浩瀚的靈視之下,他再又捕捉到了許清平逃竄的身影。
“你以為你還跑得掉嗎?”他的聲音在遠在千裡之外的許清平耳中響起,後者頓時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兩柄神異的仙劍好似已緊随在她的身後,隻等将她一分為二。
許清平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嘴上卻也不忘笑呵着回道。
“莫不是多年不見,蕭郎君想奴家了不成?奴家這顆心可是晝夜不息地全挂在了蕭郎你一人身上呢。”
蕭望川沒有回她,他隻想要她死。
無奈之下許清平隻好試探性繼續說道:“蕭郎與其白費了功夫來追奴家,不若趕回去瞧瞧你那幫子同門,奴家可給他們留了份大禮呀。”
“什麼?”
這回輪到許清平笑而不語了。
蕭望川既憂心她是虛張聲勢,又怕是确有其事,掙紮思考過後,最終還是決定收回靈識,趕回山門再度查看一番。
感受到那如影随形的壓迫感消失後,許清平松下一口氣,駐足原地,意味不明地看向青雲門所在方向。
“蕭郎可要快走呀,奴家可是精心為你備着這一份禮的。”
不知何時,自她的身後走出了一個黑袍人,若蕭望川在此定會驚奇的發現,此人的裝束正和當年在山神幻境中所見的一般無二。
“主就将蘇醒。”他說。
“露華清和淨無塵那兩個傻子倒還有點用,不過也僅限于此了。主吩咐的下來的事你做得如何了?”
“幽,雍,彭三洲,不剩一人。”
許清平聞言先是一愣,而後無奈地笑笑:“唉,你可真是鐵石心腸,奴家還當你最多也不過收個幽州呢,你倒是做得幹淨。”
黑袍人對此無動于衷,隻顧自喃喃說:“一切為了主。”
許清平哼聲一笑,也附和說:“是啊,一切為了主。”
“走吧。”黑霧卷來,構成了一道小型傳送法陣,黑袍人先一步走了進去,許清平也緊随其後。
可不等她徹底逃離,忽而覺察些微不妙,将頭一偏,恰又正是這下意識的動作在關鍵時刻救了她的命。許清平隻覺肩胛溫熱,向後伸去卻是摸了一手的血。
是一道劍氣。
隻是一道劍氣便能相隔千裡之外取她性命。
角度可謂十分刁鑽,若非那不經意的一動,隻怕此刻血流如注的就不隻是肩胛了,而會是她的後頸。
許清平看着一手的鮮血,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蕭郎啊蕭郎,你可慣會給奴家一個驚喜啊。”
事實證明許清平還真沒騙他,這該死的竟然将山門前的兩方屍體煉作了活死人,若非蕭望川及時趕到,隻怕青雲門還要因此再受一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