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皇子蕭樂安,自幼聰慧,三月能言,六月能行,加之生得粉白可愛,又懂得撒嬌讨巧,深受先皇後和皇上的寵愛。
生時天降異象确也不假,隻是場景遠不及戲折子裡驚心動魄,單就幾位途徑此地的修士見了,惜才之心頓起,才甘願自降身份地來問先皇是否願意讓出這個孩子。
修仙世界,實力為尊,縱然人皇可号召天下之百姓,收斂八方之錢财,但見着仙家子弟,還是得擺出恭敬的姿态好聲待着。先皇後不忍與骨肉分離,拖着病體愣是在禦書房外跪了一夜,隔天天不亮就起了高熱,太醫前前後後看了幾回,差點就沒能救回來,隻是先皇後也因此落下了隐疾,此生怕是再難孕育。
身前是仙家勢力的步步緊逼,身後是幼子發妻,正當先皇焦頭爛額之際,青雲門掌門清虛仙尊找上了門。
“我可以……看看那孩子嗎?”
來人隻着一身素白道袍,墨發以一桃木簪子簪起,手執一柄紅傘。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打扮,卻因為那出塵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眼。
都說君子如蘭,清虛已經活的夠久了,或許一千年,或許兩千年,亦或許更加久遠,連他自己也記不清。隻是時間似乎永遠厚待這些逆天而行的修士,從未在他的面龐上留下哪怕斑駁的痕迹。
先皇自是聽過清虛的法号,當即傳令下去,叫先皇後抱來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那天很冷,梁國下了一場大雪,清虛就站在雪裡,靜靜的看那孩子,不發一言。
許久,才生下久的孩子竟伸出了手,無聲地去拉拽清虛的袍袖。
看着那雙還泛着微紅的手,清虛笑了。
“可否讓其拜入我派門下,做我座下大弟子。”
清虛與先皇先皇後相約,待此子足四歲後,若他有意求仙問道,便跟随他上山修行,若是他迷戀人間富貴,便順遂他意,青雲門會保他做一世的風流王爺。清虛還取他與幼子的心血各一滴,滴于玉玦之上,結陣成誓,他日蕭樂安若步入仙門,以此玉為證,不論何時,身處何地,是何身份,蕭樂安都必須應邀回到梁國。
許是為了印證其諾言,待清虛走後四年間,梁國國都再無一修士來訪。
四年後,蕭樂安受字望川,随清虛仙尊遠赴山水間,這一分别,就是百年。
百年間,少年蕭望川不負衆望,十歲築基,三十成丹,如今不過百餘歲,已是金丹後期大圓滿,這般資質,不可謂不是這修仙界千年難現一回之奇才。
大概是慧極必傷,“奇才”本人正立于一汪清池之測,雙眉緊擰,似是陷入了沉思。
“這池水有什麼問題嗎?”
沈容青見他看的走不動道,心下疑惑,出聲問道。
“我隻是發現了一件事……”話未必,蕭望川的眉毛卻擰得更深了幾分。
沈容青湊上來看,可向下看去,除了看見二人的身影外再無其他異常了。沈容青是陣修,自認對靈氣感知敏感,可當他分神而下将這水池裡外都探知一遍後,卻依然一無所獲。
“你發現了什麼?”蕭望川故意不說下去,就是為了逼得沈容青按耐不住地再問他。
“我發現就算是皺眉這麼蠢的動作,我居然都能做的如此絕豔好看!啊!我這張完美的臉,真是老天賞飯吃啊。”說罷,蕭望川就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連帶着整個人都跟着抖地不成樣子。
“……”
沈容青一時無語,險些就地跌入水池子裡去。
是的,天之驕子蕭望川肆意半生,從不知收斂為何物,尤其是自戀這一點,真是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先前派裡有心志不堅的女修對其秋波暗送,他聽後隻是潇灑一笑。
“真有品啊兄弟,好看吧,我也喜歡,可惜容貌這東西,強求不得,你若是實在想要,我改天給你送點畫像來,你照着我的模樣易易容,雖比不得我這本尊,但是在這天下分得半份春光還是不成問題的。”
當然沒人想去再追問剩下的九成春光在何處。
可憐的女弟子,表明心迹前還是練氣八階,拜别蕭望川後當夜就連破兩級,直接築了基,還去藏經閣翻出了絕情道的典籍,一個勁兒地鑽了進去。或許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隻這麼一段話,反而助她在千年後習成了一方大能,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沈容青少見不怪的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地繼續趕路。
蕭望川曾經奇怪,為什麼修士趕路還要用跑的,不能禦劍飛行嗎?
“我看畫本子上都說,修士禦劍,可日行千裡不止,用腳趕路多累啊,禦劍不好嗎?”他如是問道。
講義堂的長老隻是抖了抖鼻下那撮小胡子——本是老長一把的,隻是在某次靈力運用課上,被蕭望川失控的火團給燒了,還是清虛仙尊聞訊趕來,給他保下了那麼一小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