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元白一揚下巴:“大人的事别波及孩子,我把孟思佩送出去就回來,不用擔心我會逃,今晚你和我,隻能活一個。”
對着這大逆不道的言論,元白完全沒有要動怒的迹象,他偏了偏頭,問道:“外面的人都是你解決的?”又贊歎道,“不愧是阿辰,下手總是這麼果斷,對人對己都從不留情——你是通過吊墜,感應着我的氣息才來到這裡的?”
見孟辰不接話,他遺憾地歎了口氣,輕聲道:“阿辰,我真的很想和你組成一個家庭,一個正常的家庭......不是隻有你心疼佩佩,她也是我的女兒,如果不是别無他法,我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說得情真意切,偏孟辰當場冷笑:“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什麼叫别無他法,孟思佩從一開始就是被你選定的祭品,你害死她母親,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你把這些罪孽全加諸在受害者身上——當你女兒是真夠要命。”
孟辰也不指望元白會輕易讓他帶走孟思佩了,他就當元白是根柱子,抱着孟思佩把人放到了盡可能遠的角落。他揉了揉孟思佩沒幾兩肉的小臉,俯身低語:“别害怕,很快就好,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孟思佩的回應是一個缺乏生氣的笑,他走回原位,這回他别在後腰的不是什麼秀氣的剪刀,而是一把磨得锃光發亮的......菜刀?元白都忍不住笑了,揶揄道:“阿辰好賢惠,若是以後能用這把刀在竈火前為我烹饪煮湯,我這輩子可是死而無憾了。”
“啊,想要我煮湯是嗎,我沒做過飯,有機會可以試試。”孟辰道,“沒砍過雞鴨骨頭,就先拿你的腦袋練練手吧。”
話音未落他已悍然沖上前,不顧那瞬息襲來的數條鬼手,一刀直逼元白眉心,元白則踩着陰陽線向後悠然一退,幾縷發絲割斷飄落,然而下一刻刀光翻轉,不偏不倚砍向元白的脖頸,這一下若落實了不說血濺三尺,也能讓他半個腦袋無處安身。
刀光後,青年的眸光何其冷銳,透着股見血封喉的狠勁,這讓元白不由沉浸在這芬芳的殺意之中——孟辰要殺他,孟辰要想方設法殺了他,孟辰此刻眼裡心裡都是他,隻有他。這個事實比最醇厚的美酒要醉人一百倍。
“天啊,阿辰......”他由衷感慨,“你跳舞也很好看,你是世間唯一完美的存在......”
孟辰:“......”
孟辰二話不說加快速度,戰鬥肉眼可見升級,他一手菜刀舞得人眼花缭亂,終于找準空隙,在元白左肩留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他後躍幾步,剛要開口戰術性放兩句硬話,誰料元白捂住汩汩流血的傷口,興奮的情緒一路拔高,甚至頂着孟辰無比複雜的眼神,元白煽情地撩舌,舔舐了自己掌心沾上的鮮血。
孟辰:“............”對方忘了這是在打架嗎?
他受不了這個神經病了。
就算元白不曾摻和獻祭這等污糟事,他也不會把孟思佩交到這樣腦子有問題的人手裡,他眼也不眨三兩下便砍斷鬼手無數,他動作快得好比一陣狂風,所過之處僅餘荒蕪,在這樣緻命的攻勢下,元白已然傷痕累累如同是被逼入末路,卻始終不肯回擊,一味防禦,這體貼做派說得上是情人典範,但孟辰可不會因此心軟,他隻知道趁對方還在犯病就要對方命,傻子才會在勝負尚未分清之際就開始談感情。
但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元白能驅使的鬼手遠不止四條,孟辰一個失手就被打落菜刀,元白道:“好了,阿辰,别再任性了,我們——”
孟辰紋絲不亂,反手從後腰摸出另一把砍刀。
這回,終于是輪到元白:“......你不怕傷到你自己嗎?”
孟辰把刀從右手抛到左手,再從左手抛到右手。
孟辰:“隻要能殺了你,這都不算什麼。”
他态度淡然,正因此顯然格外笃定,沒誰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孟辰的殺意絕不作僞,這讓一再退讓,唱着愛情獨角戲的元白,也遲來地意識到,他的阿辰好像是真的要同他不死不休了。
可這不是阿辰的錯,阿辰怎麼會有錯呢,就是阿辰真的做錯了什麼,那也是該死的世人蒙蔽了他眼睛,捆綁了他的四肢,對,一定是這樣,錯的不是不懂他真心的阿辰,是害得阿辰勞碌奔波的陰胎......是孟思佩害得阿辰被迫與自己的伴侶站在對立面,這種種不幸,都來自于孟思佩!
于是元白又變得平和,也能重新用那充滿憐愛的目光去注視孟辰了。
“好可憐,阿辰,你為了陰胎,心心念念想殺了我,卻不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沒有半點意義。”元白凄楚地說着,身體也随即晃了晃,宛如真是痛心至極,“陰胎是注定會死在今夜的,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一點......她的命運早就注定了,她非死不可。”
孟辰道:“還要說這些廢話嗎,看來你是真的死到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