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熊山了？”

“我怎麼不能來熊山？”

熊山風景區南門門口，韓明亦凝視着葉何身上的橙色馬甲：“你不是還在讀研究生嗎，怎麼能加入搜救隊？”

“熊山那幾個失蹤者在我實習的醫院就診。”葉何抱臂，嘴角挂着淺笑。

“廖永福和馮冉他們？”韓明亦問了一句，忽然蹙眉，“就算這樣，跟你來搜救隊又有什麼關系？”

“他們突然失蹤又被莫名其妙找到的事情很有意思，我覺得應該是‘異’，所以就來了。加入搜救隊純粹是因為，不是搜救隊員不給進山啊。”葉何笑道。

韓明亦扶額，低聲喃喃：“這隊怎麼招人的……咋就給你通過了……”

“韓道長，你這話說得不對啊。我一個身強體健的成年男性，又沒缺胳膊少腿，還是雲大的臨床醫學在讀碩士。搜救隊有什麼理由不通過我的申請呢？”葉何笑容無比真誠，但真誠之下又仿佛隐着一絲調侃和玩味。

韓明亦望着他的笑容，搖頭歎氣，忽然回過神，“不對，差點兒被你繞走了——你覺得是‘異’所以來了，你覺得‘異’很好玩兒？”

“道長你别應激，我隻是對熊山的‘異’感興趣。”

“為什麼？”

葉何笑而不語。

……

熊山異境中，葉何加入的搜救隊組别是C組，與劉善恩在一起。或許是因為這個變數帶來的蝴蝶效應，失蹤進入異境的隻有葉何，劉善恩并沒有失蹤。

葉何進入熊山異境後沒多久就和韓明亦碰上了，很巧。後者表情俨然有些疑惑，他似乎還沒來得及蔔算幾名失蹤者的位置。

二人碰上之後便一起行動。他們比較順利地找到了變成猴子的李心琦，也确定了鄒凱的死訊。因為隻用确定李心琦一個人的位置，韓明亦沒有因為蔔異而遭受太嚴重的攻擊和天罰，也沒有太大的靈氣消耗。葉何也是如此，他沒有半途差點被紅馬甲猴妖分身拐跑，也沒有跟它們浴血作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二人一猴共同來到了大聖廟。

韓明亦的狀況比第三次輪回裡要好，和猴妖的正面對決裡占據了上風。

而在跟猴妖戰鬥的過程中，葉何則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物理戰鬥力。登山杖被他舞得虎虎生風，水果刀更是攻勢淩厲，專門瞄準分身巨猴脆弱的脖頸割喉，幾乎一刀一個。

猴妖死亡後，變回人形的李心琦在感謝了兩人之後，真心實意地感歎了一句葉何身手真厲害。

葉何笑着說過譽了，然後搖了下頭，說可惜平時用不上。

韓明亦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葉何回以無比友善的微笑。

解決掉猴妖之後，三人發現他們并沒脫離異境的範圍。李心琦提到《遊客守則》變化的事情，韓明亦和葉何展開了一番讨論和分析，最後确定了他們得去悅澤書院一趟。

然而，在途中，葉何趁韓明亦和李心琦聊天時不注意，溜走了。

他瞞着另外兩人，獨自改道去了趟熊山山神廟。

一進入山神廟，葉何便沖那尊龍首馬身的神像揮了下手：“是你嗎，山神？”

看到這裡時，第三視角的葉何心中一驚。

他知道山神的存在？

第一次輪回的他，在熊山事件之前，就與山神有過接觸了嗎？

他心中驚疑，一邊關注着畫面，一邊翻找起被他略過的那些記憶，試圖找到答案。

山神廟裡，葉何吆喝了幾聲之後，終于聽見了回音。

「好久不見，葉何。」

“好久不見，山神。”葉何微笑回應，負手而立，語氣稀松平常地問道，“葉知行是你殺的嗎？”

「是。」

“果然。山體滑坡隻埋了他一個人，也太巧合了。”葉何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眼眸澄澈，“但是山神，你動手的時間未免太晚了吧？搞得我以為你早就反悔，自己學醫準備了好幾套方案呢。你要怎麼補償我這六年浪費的時間？”

「八年前我就告訴過你，葉何，我掙脫封印的束縛、對現世施加影響是需要時間的。」山神聲音平靜，沒有波瀾，「你想要“補償”，也沒有問題。我們可以繼續合作。你有想除掉的人，現在的我能立刻幫你。」

“真的？”

「真的。」

“不用特地把人帶到熊山，無論在哪兒都可以？”

「熊山最佳，但若你不方便，其他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厲害啊。八年不見，你影響現實的能力強了不少啊。”葉何不吝贊賞，面帶笑容道，“可惜啊，我這輩子想殺的人隻有一個，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們兩清，沒必要繼續合作了。”

「你對封印之下的東西不感興趣嗎？」

“什麼東西？”

「靈氣，磅礴浩大的靈氣。普通人隻要吸收九牛一毛便能瞬間獲得卓然法力。」

“哦？韓明亦說的那種用來溝通天地、調取五行之力的靈氣？”葉何眼睛微亮，好奇問道，“這是你許諾給我的、繼續合作的報酬？”

「是。我能教你運轉靈氣之法，讓你在封印解除後位列地仙席位，攀登長生階梯。」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封印解除是必然的未來，早做準備才是上佳之策。」

“嗯……”葉何摸着下巴托腮想了片刻，露出笑容，“可以，這筆交易我做了。”

葉何眉頭緊蹙，盯着畫面中的自己。

他是認真的嗎？這麼明顯不對勁的交易也敢答應？一看就是山神的陷阱啊！

什麼位列仙班、攀登長生，他居然會對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感興趣？

葉何無法相信這是另一個自己，眼中的不适感快要升級成厭惡。

第一次輪回的他是個這麼利己主義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