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個屁！不醫了！

砰！

砰！

砰！

工兵鏟猶如發洩一般，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捶落。

突然之間，暗紅色巨石上出現了長長的裂縫。

裂縫飛速擴大，整個石頭如沙般崩解。

石頭化為粉末散落一地，地上出現了一處亮光。

眼睛形狀的亮光。

高覓音停下動作，眸中有意外，但那抹意外之色很快為别的情緒所替代。

她輕聲低語，“泺水派的醫道啊……”

高覓音掏出封印符，貼了上去。

然後，她不再關心陣眼，轉身奔向張泳的方向。

……

膨脹至鋪滿畫面的八卦台之上，輪轉的八卦停下，顯現出了最後一輪結果。像天盤那樣将八神與八卦相對應，可知正南方為值符位，騰蛇、太陰等按順時針輪轉。

至此，葉何已然獲得了人盤和神盤的“答案”。

「去吧。」自然輕聲道。

葉何轉身面向仍在轉動的兩盤，身形未動。

他似乎在想着什麼，牽挂着什麼，不知是在擔心生死未蔔的張泳，還是在慶幸高覓音平安無事。

他又似乎什麼都沒想，眸色暗淡，隻是一片空白地站在那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過了許久，自然終于出聲提醒：「葉何，别再猶豫了。快去吧。」

葉何終于緩緩擡頭，目視轉動中的人盤和神盤。

他終于邁步，踏了進去。

他邁入的是死門。

「葉何——」自然急切提醒。

然而，祂出聲慢了一拍，葉何已經完全踏入了死門之中。

——剛才韓明亦那幅畫面中的答案，顯示出的正南方位應該是休門。也就是說，按照葉何所站的方位，他應該進入的是休門。

可葉何卻去了死門。他臉上神色沉重深邃，仿佛要去赴死一般。

但他的行動卻不然。

——葉何完全踏入死門的那一刻，頃刻間，他腳下的八分之一圓盤地面猛然開裂下陷。猙獰的裂縫宛如猛獸的巨口要将人吞噬。

葉何反應很快，當即後跳，躲開了那道裂縫。

然而，就在葉何即将跳出圓盤的時候，他身後的土地竟陡然拔高。葉何半個身子撞在碎石上，直接向前栽倒，眼看着就要往深淵般的裂縫中掉去。

“欻！”

千鈞一發之際，葉何将工兵鏟甩出，鏟頭嵌入地面岩石縫之中，讓鏟子變成了一根救命繩索！

裂縫俨然要合攏，将葉何吞沒在其中。但他動作更快，手握住工兵鏟末端猛地發勁，腳下狠狠蹬向岩壁，借助反作用力，直接飛身躍出了裂縫！

下一秒鐘，裂縫如同橫向的液壓機一般合攏，壓碎了葉何沒來得及拔出的工兵鏟。

好在他本人已經回到了停止轉動的天盤之中。

葉何長長地松了口氣，“呼……幸好。”

幸好他猜對了。

死門居西南，西南在八卦中屬坤宮，因而死門所呈現的天災是八卦坤宮的地裂。葉何在丢東西測試地盤的時候見識過八種天災，坤宮的地裂是他認為的，自己最有可能在不耗費護身符的情況下脫身的天災。

葉何擡起頭，望向五米開外的那尊龍首馬身的神像，平靜道：“讓你失望了嗎，混沌？”

「你在說什麼？」自然的聲音。

“不用裝了。剛才我進入死門之前，你沒有提醒我，就已經能說明你的身份了。”

「我受法陣阻礙，并不能時刻關注到你的行動。」

“你能與我對話，還能給我實況轉播其他法陣的畫面。”

「聲音不受法陣阻礙。畫面轉播是有滞後的。」

“你剛才不是這麼說的。”葉何冷聲道，“你很笃定地告訴我這就是實時轉播。前後矛盾，你在撒謊。”

「我并沒這麼說過。你說‘實況轉播’之後，我的回答是‘差不多’。」

葉何眸色微變。

「你猜錯了，葉何。」

葉何攥緊右拳，泛紅的眼睛中似有凝重和不解的情緒交戰。

「不過沒關系，既然你已經對我産生懷疑，那結果就是一樣的。」

葉何微蹙雙眉，沉聲道：“你承認了。你果然是混沌，半途替代了自然的混沌。”

「我的确是祂口中的“混沌”。但我要糾正你一點，我從未替代過祂。」

「因為，祂是我的一部分。」

什麼？

葉何眸色一凝。

「祂剛才對你說，熊山衍生出意識，集合了祂的衆多人格，形成了向往回歸溷澖、回歸最初的混沌。」

「事實恰恰相反。」

「祂才是從我之中演化出主觀人格的那一部分。」

「我本是自然。」

「自然本是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