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樓睜眼,其眸底俨然多了幾分深沉,開口卻道:“可有吓到你?”
毫無殺意,甚至還帶着些歉意。仍然是之前認識的那個沈樓。
“所以他人呢?”清笳扯回話題。
張月鹿不再支支吾吾,爽快地回道:“沈樓去萬蛇窟了。”
“萬蛇窟?那厮不是對長蟲怕得要死嗎?怎會去哪兒?”清笳滿臉疑惑。
距離沈樓被蛇咬的衣衫褴褛才不過兩日,這麼快心理陰影就沒了?
怎麼有種,一覺醒來錯過全世界的錯覺呢?
“他實力不俗,應當是察覺到了什麼。”張月鹿親身體會,對沈樓十分有信心。
實力剛剛恢複,沈樓來不及收斂氣息。
張月鹿當時站在他身邊,那蠻橫實力自帶的凜冽氣場盡數落在他的身上,叫人忍不住俯首稱臣。
奈何神魔兩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對魔族中人并不了解,無法推斷出他究竟是誰。
“走吧,咱們也去萬蛇窟看看。”清笳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早先兩道晴天霹靂着實怪異,再加上沈樓這檔子事,你确定要去嗎?”張月鹿仍然坐着,毫無起身之意。
對照沈樓的年齡與實力,他應該是來人間曆練的魔族貴族子弟,身上被魔族大祭司下了曆劫封印。
這種封印會閉鎖他們的經脈,讓他們無法使用法力,故而沈樓平日才與他們一般弱。
不過這種封印隻會在曆劫結束後自行解開,如今提前解封,隻怕是出了什麼岔子。
眼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張月鹿不想去白白送死。
“一定要去。”清笳眼裡滿是堅定。
“武羅不在了,我要去找她。”
“你是如何知道的?”
之前也有喚武羅不應的情形,可與這次不同,清笳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内少了些什麼。
“張月鹿,你信我嗎?”沒有任何證據,隻有所謂的直覺。
“···信你。”男人望着她眼底的堅定,不自覺點了點頭。
“那就跟上。”
清笳頭也不回地推開門向山上走去,不願動彈的張月鹿連忙起身跟上,二人的身影逐漸被茂密的山林吞噬。
*
上山又下山,最後還是又回來了。來來回回地折騰,清笳對這羊腸小道都有了親切感。
經過了山路十八彎後,二人在日落西山之前趕到了山頂。
“我這麼大個廟呢?”本該在空曠土地上矗立着的木頭房子,竟憑空消失了。
剛出了山林的清笳來不及喘息,連忙奔向山神廟原本的位置。
她不清楚萬蛇窟的其他入口,如果這個地道被封了,她還怎麼找武羅。
微風拂面送來一陣焦臭味,再往前走幾步,一片廢墟在山神廟原址上建了起來。不對,是山神廟變成了這堆廢墟。
千算萬算,沒想到早先那道雷居然把這供奉神像的山神廟給劈了。
更過分的是,視線一掃居然沒有發現一塊神像的殘相,而神像所在的位置也隻剩下一底座。
所以,這雷電是直接劈在了神像上?
“這朱雀神君當得也太憋屈了,堂堂一方之主,居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雷給劈了。”清笳咋舌。
“你要是當笑話說給我聽,我都不一定信!”真是怪事不常有,一有連一串。
“嗯,是挺搞笑的。”張月鹿言簡意赅,垂眸徑直走進廢墟查看情況。
焦黑長短不一的木闆雜亂無章落在四周的泥土地上,屋子内木闆鋪成的平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能瞧出原本顔色的東西。
“喲,誰的祖宗被炸了?”清笳看着散落一地的牌位,明知故問道。
這些牌位本該随着垮塌的牆體堆在四周,怎生得跑到這麼顯眼的地方,讓她有機會嘲笑。
清笳不知之前“大孝子們”做的事,隻能自行腦補——
定是那些個不肖子孫做得錯事太多,氣得他們祖宗都嫌棄他們的供奉,所以主動跳離了供奉的位置。
每天一樂結束,清笳捏了捏笑得發痛的腮幫子,開始辦正事。
以底座為定位點,清笳輕易就找到了那地道所在的位置。上面的雜物不是很多,二人合力很快便清理出來。
瞧着幽深狹窄的洞,清笳有些發怵。從下面出來,和從寬闊地方進去可不一樣。
黑暗,狹小,密閉,禁锢。
還未進去,一陣眩暈感和窒息感已然席卷而來,無數雙手無視她的掙紮,将清笳拉進深淵沼澤。
“我先下去。”張月鹿的聲音宛如一把鋒利的錘子,一錘砸斷了虛無的吃人沼澤,砸開了她的心魔。
“好,這裡并沒有人的屍體,想來村民們還活着,你且小心。”清笳回神,眼神亂瞥極力想忘記那種感覺。
倏然,她感覺手邊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