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内的張月鹿順勢停下，避開了兩頭怪的攔截，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兩頭怪之前所在的方向走去。

如此摸不着頭腦的行動路線，倒是讓兩頭怪産生了分歧。

“我就說不該調整方向的。”帶着紅珊瑚的頭道。

“這是我的身體，而且我還是大哥，我說沒錯就沒錯！”身體原配頭理直氣壯道。

紅珊瑚頭示弱道：“大哥說得對，都是那小子的錯。我都聽大哥的。”

被紅珊瑚頭哄開心了，原配頭掌握身體的主動權，調整方向向張月鹿打去。

清笳瞧着張月鹿身後距離越來越近的兩頭怪，心裡為他捏一把汗，不斷提醒道：“張月鹿，身後有人，他們在身後。”

可回應清笳的隻有男人的沉默與持續向前走的呆愣。

距離隻有不到一丈了，張月鹿竟還未意識到身後的危險，清笳直接給出命令：“張月鹿蹲下！”

幻境中，眉間點綴着鳳凰花蕊花钿的女子站在高大的鳳凰樹上，一手抓着旁邊粗大的枝幹，一手拿着幾個紅彤彤的鳳凰果。

姜洄興奮地朝着樹下的南烨喊道：“阿烨，全部接着。摔壞了，有你好看的！”

女子随意撒手幾個果子往不同方向落下，南烨沒有動身，隻是一揮指，身邊出現幾隻炸毛小鳥向果子飛去，及時銜住鳳凰果。

“好啊，你就是這樣忽悠我的！”女子順勢摘下一個果子向南烨砸去。

哪知他竟毫不躲避，女子吓得直呼，“南烨蹲下！”

兩道聲音重合，鬥蠱場上的張月鹿聽話地蹲下。身後的兩頭怪來不及刹車，直接被絆了狗吃屎，如果沒有結界攔截，此刻已經滾下了擂台。

清笳雖不知道他被下了什麼蠱，但也看出了不對勁。但她無法與外界溝通，隻能試圖喊醒張月鹿。

瞧着結界内灑落一地的香灰，她知道他的陣應該沒畫完。盡管她不知道那是什麼陣法，但那應該就是他想出來應對的策略。

趁着兩頭怪被摔得暈頭轉向，清笳費力地吼道：“張月鹿往回走，用香灰畫陣。”

張月鹿呆愣站在原地，一滴淚從面頰上滑落。

幻境中，他抱着懷中已經軟癱無力的女子，雙眼通紅，看向其他三位神君，“當真沒有辦法救她？”

東方樾伸出手，一指點在女子已經失去生氣的鳳凰花蕊蕊心，綠色的生命之力源源不斷進入她的體内，卻從四肢末端毫無停留地逸出。

她搖搖頭，無力回天。即使是神，也要遵循天道，遵循着自然消亡規則，無法逆天改命。

“你若舍不得她，我用北方玄冰将她冰封，你便可日日能看見她。”執明神君玄殇道。

好個睹物思人的進階版——睹人思人。

東方樾向監兵神君白凜使個眼神，兩人拉着意圖冰凍阿洄的玄殇出了門，将屋内留給了南烨一人。

畫面一轉，眼前正是那道逆天改命的秘術。南烨“啪”的一聲合上秘書，急不可耐地朝陵光殿跑去。

清笳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要喊啞了，場上呆愣許久的張月鹿倏然開竅般跑向香爐灰，蹲身開始畫陣。

新的陣法痕迹疊加在之前的上面，顯得淩亂不堪。

兩頭怪此時也踉跄着爬了起來。原配頭耷拉着垂在胸前，帶着紅珊瑚的頭搶過了身體的支配權，“終于輪到我了。”

湘君的蠱蟲剛進入體内，便往有強烈支配身體欲望的紅珊瑚頭鑽去。然而他的痛覺比原配頭敏感，在原配頭之前察覺到了蠱蟲的路線，這才假意放棄争奪身體支配權，免于被蠱蟲侵占大腦。

他隻有一個頭了，再被占領，與死了有何區别？蠱蟲已經完全進入原配頭的腦子裡，強大的效果讓其直接進入昏睡狀态。

看着埋頭在地上玩灰的張月鹿，兩頭怪直接提掌襲去。

“張月鹿，躲開啊！”清笳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卻無能為力，隻得重複喊着。

張月鹿滿眼猩紅，悶哼一聲吃下這一掌，嘴角溢出鮮血，手上畫陣的速度絲毫不受影響。

快好了，馬上就好了。他的阿洄馬上就能回來了。

他身後的兩頭怪見他不為所動，眼裡閃過殺意。帶着紅珊瑚的頭内心狂喜，殺了他，這具身體便徹底是他的了。

紅珊瑚頭不再猶豫，直接朝着張月鹿的天靈蓋襲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