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過父母言傳身教的教育,看過周圍人腐朽極樂的生活。
十六歲那年慶生,安辰星收到父母贈送的一隻白色陶瓷招财貓,感到新奇和喜悅,“這是貓型,我看過一些相關記錄,它真的很可愛,如果沒有滅絕的話真想親手撫摸看看。”
“你喜歡就好。”父母紛紛一笑。
安母想起了什麼,和藹地說,“我記得研究所冷凍館凍結了35隻智能時代的貓科動物,如果以後恒星環境有所改善,順利解凍培育出部分,或許你可以養上一隻。”
安辰星點點頭,看向太空所和研究所聯合特制的蛋糕,又忽然問,“你們的訴求是什麼?”
等父母面面相觑又看回自己,安辰星輕聲表達心中疑惑,“我感覺我們家和其他家很不一樣,但又似乎沒什麼差别,無論是我乘坐詹姆斯A6号飛向深空,還是換上消毒服進入實驗室,還是玩弄權術将李輝義打壓出話事組,還是混迹在各色美人之間日夜纏綿,你們都未表示出支持或者反對,就好像我做什麼你們都不會阻攔。”
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安母說道,“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能給你的,能教會你的,都已經傳達給你了。你如此聰明,早有自己的一套判斷,無需我們說得太多。”
安辰星又看了眼蛋糕,視線堅定道,“我很感激你們的慈愛與縱容,我是想回報你們的,所以我想知道你們的訴求是什麼,無論是探險還是研究,還是站上權力頂點,我都會為你們做。”
對于孩子單純又猖狂的言論,安父不由笑了一下,搖頭說,“我們相信你可以,可是你要知道我們隻是愛你,不會左右你的人生。”
安父繼續說,“我和你母親本來想過段時間再跟你談論這件事,不過今天既然起了頭,那便今天說吧,辰星,你知道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安父關愛地說,“是身份歸屬,是信念支撐,你沒有找到能讓你堅信的東西,所以你需要構造一個。在你祖父或者曾祖父的時代,那可以是家庭,可以是生活,可以是愛情。”
安辰星不理解,“那是否真的重要?難道你們不可以是我的支撐嗎?”
“我們不能,我們總有一天會死去,無法成為你一生的信念。”安母答道,“生活也不能,這種動蕩的生活會讓你沮喪。愛情也不能,你絕非那種讓自己沉溺其中的人。”
“那什麼可以?”
“人類,種族存亡。”
“你之一代,是注定扛起人類命運的一代,如果你将之作為信念,與之共存亡共進退,一定能打消你所有的疑慮與不安。”
安辰星想了一下,否定了,“我不行,事實上我現在就在懷疑,大多數人類自私醜陋,怯懦膽小,我為什麼要将他們作為信念?何況現在人口僅剩六億,距離文明結束大概不會超過一個世紀。”
“是,人類看似确實不值得信賴也不值得你奮鬥終生,但你需要一個浩大的概念支撐你的信仰,否則你會感到孤獨。”
安辰星說,“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無法将這個末世降臨還在互相啃咬的種族作為自己的信念,哪怕我是其中的一員,我也說服不了自己。”
“孩子,我們打個賭吧。”安父問道,“如果人類最終走到了一起,你願意改變你的想法嗎?”
安辰星不假思索,“他們不可能,他們就是那樣的一群人,這是寫在基因裡的劣根性。”
“人類的光輝也是寫在基因裡的。”
“好,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和您打賭。如果人類能重新擁抱,那麼我的未來、我的熱愛、我的信念、我的全部,将屬于全人類。”
安辰星說完,吹滅了生日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