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中,往往隻要培育體雄核一開始孕育就會不可避免地連帶着整個脆弱的機體衰竭死亡,無法阻止。】
【在經過多輪失敗之後,我們33号基地決定嘗試一種新的培育方式,那就是先萌芽意識再孕育雄核。
然後我們發現,沒有雄核的培育體即便是有生命體征也無法蘇醒。
又是幾輪的失敗後,我們資訊了其他基地的幾位生物權限者,他們一緻否定了這個思路,生物界認為雄核是雄蟲萌芽意識的前提,就如同雌紋是雌蟲萌芽意識的前提一般。
對不起,坎貝爾,盡是和您說這些無聊的話,但這很重要,請您憐惜。】
【我們基地重新吸取教訓,開始探求一種能夠控制雄核孕育程度的方式,我們的構想是,如果将雄核孕育程度維持在一個不至于讓機體衰竭,又能激發意識的萌芽極低的水平……
然而又是好幾輪的失敗,或許我們的思路是正确的,但在現有技術上很難達到。
雄核隻要一開始孕育就根本停不下來,若是不孕育就根本不會有意識萌芽,兩難。】
【或許您已經猜到了,辰星就是一個奇迹,所有蟲都這麼認為,尤其是我們33号基地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那夜輪班我獨自終檢時到底确認到了什麼。】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夜就如同我永遠忘不了許多年前看見您的第一眼。
和辰星同批次的造蟲共計五隻,那天我先是檢測他們雄核的孕育情況,當然,因為基地的培育策略,他們都沒有孕育雄核。
出于保險,我又檢查了他們的能量總值,果不其然,是意識缺失,還是完全意識缺失。】
【意識沒有維度和實體,但具有能量,可以通過能量場觀察。
完整的、具備和外界産生聯系的意識含有很大的能量,即便是最新生的完整意識,萌芽也需要花費至少兩個半月的時間。
而本批次造蟲雄核沒有孕育,意識也完全缺失,可以肯定是徹底失敗了。
失敗是常有的事,當時的我很平常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之後又過了三個星期,E86計劃忽然被聯邦叫停。
我開始期待返回主星與您相見。】
【然後辰星就醒了,并且神志清醒。
隻有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奇迹也不可能。
蟲族三理第二條:意識唯一,不具維度,不可轉移。
可那是錯的,意識居然可以轉移!
辰星[逆理]了![逆理]為罪!】
【坎貝爾閣下,辰星由我養大,我太清楚他是什麼性情,他孤獨又善良,溫和又包容,他不是罪蟲,決不能因為[逆理]而被聯邦鏟除!
如果您能接收到我的信息,請您收留辰星,愛護辰星,并保守他的秘密。
請您憐惜。
愛您的凱特文。】
安辰星無聲關閉智腦,閉上眼掩去了情緒。
凱特文,你既然知道我是外來意識,為什麼不告訴我。
凱特文,你既然想要保守我的秘密,能不能不要先說出來,然後再讓其他蟲保守。
凱特文,你可知道你的一片赤誠,反而讓我陷入了如此被動的局面。
安辰星冷靜地睜開眼,看向金發少将佐·萊伽斯,同時把智腦和項鍊收入口袋,“感謝您的轉交,我便替雌父收下了,改日若是有機會,一定親自向坎貝爾閣下問安。”
長官聽罷沉默了兩秒,聲音聽不太出情緒,“閣下布魯已經離世。”
“什麼?”安辰星怔住,随即明白過來為什麼信物會是智腦這等特殊産品。
長官說,“由于服用禁藥造成精神域和核竅的衰竭壞死,最後搶救無效身亡。”
安辰星斂眉,細細一想發現哪哪都不合理,“坎貝爾閣下高至A級,為什麼會服用禁藥?他的遺物又為什麼是由第一總指而不是坎貝爾家族轉交?您和坎貝爾閣下處于什麼關系?”
萊伽斯少将靜默了一會,氣氛漸沉。
然後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先說,“閣下布魯的智腦賬戶裡有十億貢獻點,是他這兩年為了買下[行走資格]攢下的。”
安辰星擰起眉,隐隐感到背脊發寒,“他服用禁藥,和這個事有關系?”
萊伽斯點頭,沒有隐瞞,“我和他做的交易。”
安辰星反射性攥緊拳頭,他的手在發抖,心跳在加快,那是由怒意引起的。
可他又無比理智,眼前的蟲知道自己[逆理],自己不能惹了對方。
但是安辰星覺得自己也并非完全理智,因為他聽見自己冷怒的聲線。
“你真是蟲渣。”
這便是安辰星和萊伽斯的初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