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麻煩,所以岑浔決定不走尋常路。
他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仰頭看了一眼,朝上方甩出黑白傀儡絲,而後拉了拉,确定固定成功。
岑浔也是突發奇想,傀儡絲除了控制,是否還有别的功能——比如成為吊索。
噩夢系統沒詳細介紹傀儡絲的功能,隻讓他自己探索,統無禁止皆可為,岑浔覺得可行,就試了試。
沒想到真的可行。
傀儡絲的質感像鋼絲,看似很硬,實則岑浔能自由控制它的彈性和長度,岑浔在手腕上纏了幾圈傀儡絲,心念一動,收縮的傀儡絲便帶着他急速上升。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岑浔輕巧地落在頂樓的天台。
随手拍了拍袖口蹭上的的灰,岑浔将傀儡絲纏回指尖,環顧荒蕪的天台,稍微有些失望。
竟然沒有奇怪的東西。
沒有血腥的屍體,也沒有扭曲的異形。
沒意思。
岑浔将公文包丢在一邊,走到圍欄旁,任憑大風吹亂他的一頭黑發,無聊地眺望遠處的大海,等待夜晚的降臨。
H大毗鄰婆娑海,在H大,隻要站得足夠高,就能将婆娑海的景色收入眼中。14号宿舍樓雖然隻有五層樓,但它靠近海岸,且前方沒有建築物遮擋,所以也能看到海景。
婆娑海是黑色的海,也有人叫它婆娑死海,随着時間接近傍晚,已有血紅殘陽即将沉入地平線,紅光在黑海當中暈染開來,混合成如同陳舊血液般的暗紅色。
岑浔輕聲喃喃道:“噩夢世界……”
這個世界,真是隻是一個遊戲嗎?
如果這裡是遊戲,那什麼地方又是現實?
岑浔在這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四年,如果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那麼他的人生也是虛假的嗎?
他的人生,他的情感,他的愛人,他的學生……明明在進入H大之前,他們都是那麼鮮活。
沒人肯否定自己的存在,岑浔當然也不承認這個世界是所謂的遊戲,他更傾向于是某種未知存在入侵了他的世界,才造成了一切變故的發生。
殺了祂,岑浔閉上眼,心想。
無論是誰破壞了我的生活,我都要殺了祂。
遠處,殘陽沉入海面,隻剩下了四分之一。
無名指上的銀戒在夕陽下折射出一點光亮,岑浔擡起手,對着光看它,不經意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之所以會來H大任教,是因為H大離封霁寒的公司最近,他不想離封霁寒太遠,才會就任H大的民俗學教授。
可就是那麼巧,H大第一個成為了《噩夢世界》的内測副本。
是巧合,還是……
倒不是懷疑封霁寒有問題,岑浔思考的是H大成為第一個副本,會不會某個必然條件影響過後的結果。
腦海裡閃過一尊邪異的石像,僅是瞬間,岑浔便感到腦中一片刺痛,不得已放棄回想。
岑浔小時候曾被人拐入一個山村,山村裡的人信奉邪神,每年都需要向邪神獻上九個祭品。
祭品,當然就是活人了,岑浔和其他八個同樣被拐來的小孩關在一起,等待祭祀日的到來。
後來不知出了什麼差錯,那年村子多拐了一個小男孩進來,正是封霁寒。
第一次見面,封霁寒就給岑浔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因為封霁寒被丢進來時,是被關在一個有點像鳥籠的橢圓籠子裡。
窄小的籠子骨碌碌滾到岑浔腳邊,裡面蜷縮一團的小孩暈乎乎地轉過頭,看到他時,那雙琉璃般的眼珠子好像亮起了火光。
他努力從籠子的縫隙裡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想觸碰他的腳踝,岑浔冷漠地躲了一下,就看到這小孩淚光閃閃地看着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小小聲地“啾”了一聲。
至此,岑浔對這隻籠子裡的小鳥再難忘懷。
後來岑浔問過封霁寒,當時為什麼對他“啾”一聲,封霁寒說……
一道鈴聲忽然響徹整個校園,打斷了岑浔的回憶。
正是《緻愛麗絲》。
悠揚的曲調回蕩在陷入黑暗的校園裡,無端顯得詭谲。
岑浔看了眼時間,發現時間竟然來到了23:00。
入夜後,H大的時間不知不覺地加快了!
23:00是H大的熄燈時間,這個時間,學生結束一天的學習,會回到宿舍入睡。
可為什麼上課鈴會在這個時間響起?
岑浔目光微凝,不再猶豫,當機立斷地将傀儡絲纏在欄杆上,打算降到五樓陽台查看學生情況。
可就在這時,地面忽然劇烈震顫了一下,夜晚的學校一片漆黑,連路燈都不開,岑浔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隻依稀辨認出,濃郁的黑暗裡,似乎有一道龐大的巨影若隐若現。
岑浔手撐在欄杆上,本想細看,可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窸窣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伴随着玻璃清脆的破裂聲,一陣慘烈的尖叫響徹14号宿舍樓。
“啊啊啊啊救命,章魚人進來了!”
岑浔:“?”什麼章魚人?
岑浔很快明白了章魚人是什麼。
因為有東西爬上了天台。
腦袋是人頭,身體是章魚,長着鋒利鋸齒的觸手惡狠狠地朝岑浔甩來。
什麼玩意?
岑浔往後一躍,躲開砸下的觸手,同時甩出傀儡絲,無比絲滑地切斷那截觸手。
膿綠色的液體飛濺,章魚人發出了慘叫,揮舞着剩餘的觸手朝岑浔沖來。
岑浔用了幾次傀儡絲,逐漸有了手感,這次甩出傀儡絲後,他精準切下了章魚人的腦袋。
章魚身體轟然倒地,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噩夢系統的播報聲。
【恭喜詭怪岑浔成功擊殺噩夢異形x1,積分+1。】
岑浔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指尖纏繞的傀儡絲。
噩夢異形,積分+1?
岑浔默默看向爬上頂樓的數隻異形,雖然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但他好像可以刷分升級了!
岑浔一擊帶走一隻怪,輕聲喟歎。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