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哭泣聲在房間内回蕩,抽泣聲如同細針般刺入人心。童懷和其他人意識到,此刻需要給予空間讓情緒平複,他們默默地退出了房間,留下那個緊握白紙的人獨自面對。
一句話就能讓麥傑情緒崩潰,如果再讓人知道麥宵已經離世,且死狀慘烈,童懷無法想象那将是一種怎樣的悲痛。他猜想,那或許是一種被最親的人抛棄的感覺。
辦公室大廳裡的老舊鐘表,在一片沉默中突然響起,滴答聲顯得格外刺耳。
童懷正在想着麥宵留給麥傑的那句話,“欠你的,我還清了。”
麥宵究竟欠了麥傑什麼?童懷猜想,那一定是深重的愧疚,足以讓麥宵願意以死來償還。
他的目光轉向坐在自己身邊的房冥,心中充滿了糾結。麥宵欠麥傑的已經還清,但他欠厲台的,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償還。即使他願意以自己來交換,保護厲台魂魄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他似乎永遠也還不清了。
童懷的現在的眼神可以說是極緻溫柔與歉疚,房冥似有所感的牽住他的手,手指輕輕的摩挲着他的手背,纏綿悱恻。
童懷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房冥手腕上的三瓣梅印記映入眼簾。那是厲台回來時,他們第二次見面時留下的咒印。這幾天,他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
記得當時的他因厲台過于不一樣的作為激怒,氣急敗壞下給人下了咒,還讓人疼了疼。他摸上那一抹紅,童懷遲疑一下道:“我給你解了。”
房冥也看向那一抹印記,阻止了他的動作:“留着吧,這三瓣梅花還挺好看的。”
童懷強硬的翻開房冥躲閃的手腕,好看什麼好看,這就是個用來折磨人,特别适合嚴訊逼供的東西,其他人都巴不得消去,解放總是想着哪一天就被折磨的痛苦,這人倒是什麼意思也沒有,也不在意。
“上次是誰,疼的滿地打滾,你留着就不怕我哪天生氣用這個對付你?”
房冥好似真不怕,樂呵呵的搖頭,而後神秘兮兮的靠近他耳邊:“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那天我一點也不疼,那是騙你的。”
房冥乃是死魂,周身溫度比常人低得多,講話更不會呼出熱氣,隻會是入骨驚心的涼氣,隻是這會兒童懷錯覺般覺得耳邊熱氣騰騰,房冥活人一樣有了溫度,燙得他想要逃離。
錯覺,一定是錯覺。
每次遇上房冥,他總是感到恍惚。
房冥的話他自然不信,上次他痛到滿地打滾,尖叫着連連求饒的情态仿佛就在眼前,那痛苦不似作僞,清晰到讓童懷又覺得當時自己太沖動。
他知道自己情緒多變,上一秒和人好好談着,下一秒就能翻臉不認人給人一刀,他自己也拿不準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脾性,總是猝不及防的變化,不知下一秒就會出現什麼情緒。即使對上房冥也不例外,想來也該改改了。
童懷遷就道:“你喜歡就留着吧,隻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會再用它。”
房冥不懷好意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喜歡,是非常喜歡。”說着在自己手腕上的三瓣梅花烙下一吻。
這個動作燙得童懷匆忙移開眼。
衆人在外坐了将近一個小時,房間裡的哭聲漸漸嘶啞變小,但未停。伴随着的還有室内的空調以很輕的聲音嗚嗚咽咽,凄凄慘慘的發出過勞使用的抗議。
該是空調溫度調的太低,童懷感覺死死涼意,可一看溫度二十四度。
一直不見的烏庸在這時帶着一個人出現在門口,是悠悠,膽怯的拉着烏庸衣角不放。
“悠悠,你沒走?”
麥宵已死,按道理來說沒了生人氣息養着,死魂也活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散去。看悠悠這樣似乎已經不需要,大概可以去投胎了。
悠悠慢慢悠悠的道:“我來找小傑,麥宵哥哥讓我給他帶了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悠悠全身灰敗,死前樣子不會有多好看。童懷之前讓齊雨跟着麥傑失蹤時間查了一通那段時間失蹤的小孩,他記得在重大事件的報道上了解到悠悠情況,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的一個小孩,發現的時候身體上全是傷痕,髒器也沒了。
犯罪人團夥零零星星的抓到幾個,他們老巢換來換去,難以查找,始終不能把那群人一網打盡,警員也折損不少在打擊任務中,到現在仍然有這樣的情況出現,隻不過為了社會和諧避免恐慌,大多降了熱度。
童懷問:“麥宵讓你說什麼?為什麼在信裡不一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