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黎為暮微笑。
“來,為我喚來妖獸。”
……
虞丘漸晚是陡然察覺小院中氣息的改變。
而那氣息的方向,就在徐枝兒屋中。
她揮袖便到了徐枝兒屋外,果然看到妖物。
那妖物如同爛泥一樣癱軟着身子,軟趴趴的立在院中,龇出個白森森的牙齒不說,一張和人差不多大的面孔上,居然生了足足十多顆眼睛!
眼睛多也就罷了,還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咕噜噜的上下翻滾移動。
她肩上的雪團子利索就要幹嘔:“嘔……怎麼又是……嘔,這東西……嘔,長得太惡心了……”
這玩意兒喚作“彘食”,以靈力為生,生來無手無腳,卻長了一堆眼睛。
用雪團子的話說,這東西大抵發現自己無手無腳難以像虎豹豺狼一般自去獵食,所以長了一堆眼睛以便不勞而獲。
“彘食”若是單純吸食些靈力也就罷了,偏偏這玩意兒同水蛭蚊子一個德行,吸食他人靈力不說還會留下病痛,興緻上來了更會直接将人吸成肉幹,害人性命。
彘食成群結隊出現,不論是屋外的屋脊、花壇,還是屋内的窗沿、妝鏡,都或多或少趴着一兩隻“彘食”,尤其是榻上安然沉睡的徐枝兒,身側烏泱泱地居然圍了足足能有十隻!
虞丘漸晚一掌震開想要趴上徐枝兒腦袋上的一隻彘食。
又擡手一翻,将周身所有彘食震退。
雪團子趴在她肩上猶是不忘吐槽:“話說這玩意兒不會是黎為暮召來的吧,他是不是記恨你想将他趕出昆侖,特意報複!”
“莫要胡言!”虞丘漸晚輕斥出聲,“便算我當真狠心将他逐出昆侖,子晝亦不會如此行事!”
黎為暮趕來之時,便是這一番話語入耳。
他長睫垂下,半晌後,自嘲而笑。
可是此事,的确是他黎為暮……一手促成。
“彘食”此物以靈力為食,雖是頭腦簡單,但并非愚蠢得一無所出,即使喜食靈力,卻斷然不敢去招惹如他如虞丘漸晚這些一掌就能将它們攪碎的人。
反而向來挑選重傷的妖獸靈物等用來果腹。
譬如徐枝兒。
雖然身負龍魂之力,但終究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凡人。
虞丘漸晚再次擊退數隻彘食。
彘食與徐枝兒混于一處,虞丘漸晚又要護着徐枝兒又要清除彘食,出手時頗有掣肘,好在眼前忽地一暗,黎為暮倏然落在她的身前。
多了一人搭手,處理彘食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然而這彘食就跟地鼠似的,一隻一隻接一隻。
黎為暮一掌擊碎又一隻後,望向榻上被驚醒卻又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徐枝兒,在又一隻彘食襲來之時,眸光一暗之際。
身子一側。
正正暴露出他身後的徐枝兒!
徐枝兒身負龍魂,黎為暮毫無意外瞧見,在那彘食狠狠一口咬上徐枝兒之際,她身上龍魂印記猛然光芒大陣,如同他的火蛇一般,彘食亦是被狠狠地彈開了去!
與此同時,頭頂位置,更是傳來一聲清嘯龍吟。
黎為暮舉目去望。
一條青龍口含明珠,五爪淩厲,正盤旋上空。
虞丘漸晚亦是瞧見青龍,眉眼顯而易見地浮上欣喜之意,喚聲:“煜琢!”
青龍又是一聲長嘯,化身而下。
來人一身青衫,面容謙遜溫和,長眉纖細修美,卻在舉手投足間,若有若無帶着幾分憂郁之意。
更是周身隐有瑞氣升騰,水澤氤氲,顯然不是凡塵中人。
黎為暮沉下眉眼。
……來的,當真如此輕易。
虞丘漸晚的确與來人熟絡非常,素來娴靜清雅的女子因着對方到來,連眉梢唇角的笑意都多了不少。
黎為暮再次擊飛一隻彘食,神色未變,眼底卻是深沉一片。
他忽而覺得,單單抽取些龍髓是否太過輕易,似乎龍筋亦是世間難得的寶貝,據傳龍筋刀劍不侵水火不入,堅固非常。
心神微動,目光也随之不經意一瞥,落上虞丘漸晚無意識遞在袖外的手腕。
皓腕凝雪,皙白而纖細。
黎為暮曾陰差陽錯握上過,知曉那腕子握在掌心的感覺,是何其美妙。
若是得了龍筋,将這一對皓腕輕輕綁縛,高舉頭頂,是否便可讓他……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