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善覺得他無可救藥:“小槿的除魔觀念和我們截然不同,她剛剛早就發現阿曼兜裡的魔物了,但能忍着不發作,你要是強制把她留下,你就等着她把你建立起來的金都攪個天翻地覆吧!”
王松神色未變,淡然品茶:“不同,我們也能把她變成相同,就像你,天天想逃,不也隻能乖乖聽爸的話留在這西方麼?”
“你個老不死的!”王良善的眼神立刻變得憎惡起來,她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個地方,她右手捏着自己左手的手腕,但沒有辦法,就是逃不掉,逃了無數次,最終任命。
王松注意着她的動作,這回嘴角起的笑意帶了些得意。
“良善,你知道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王良善咄咄:“我能知道個屁!”
“也是,誰也查不到他的身份,真是奇怪了。”王松笑意更深,“不過能力應當也不差,最好也能留下來。”
王良善啐他一口唾沫星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待王良善憤怒離去,王松臉上的笑容不斷加深,滿是蠢蠢欲動的興奮和詭異。
他不停摩挲自己的玉扳指:“我的傻女兒,不留下她,死的可就是你了……”
*
朱槿和龍井被送到另一幢樓宇,阿勒給了他們張用寶石鑲嵌的房卡,其中這一層就是他們居住的地方,并且告知他們這卡可以随意進出這裡,也可以去任何地方購物。
電梯合上,朱槿先是大聲說了句:“真不把錢當錢用,哪哪哪都是寶石翡翠金玉。”
随後她用唇語對着龍井說:他們走了嗎?
龍井雙眼在這層樓掃一圈,抓住朱槿的手向裡走,兩人走到窗邊,背對着身後的一切,龍井擡手,施了個法術,道:“現在可以随便說了,不要回頭,就對着窗外。”
“我就知道,肯定會監視我們,老東西,真壞!”朱槿撇嘴罵他。
朱槿不知,這一瞬的她,和方才的王良善十分相像。
朱槿望向窗外,每個除魔師手中皆有魔胎,這些魔胎散發出的魔氣,讓她惡心。
甚至有些都生出了魔蠕蟲,除魔師卻不以為意,将魔蠕蟲殺死後,繼續懷抱這那個魔胎,企圖感化它。
“師父,你……您是不是發現了些其他東西?不然為什麼要留下來。”朱槿猜測着,完全不像龍井平日裡的做法。
龍井從口袋裡掏了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遞給朱槿。
朱槿:“這什麼?”
龍井:“宋安給你的,本來是想當面跟你說的,但是你喝醉了,他就寫了下來。”
“您已經看過了是吧?”朱槿不想再談喝醉的事情,趕緊把紙展開。
龍井:“說話别陰陽怪氣。”
朱槿撇嘴不接話,她盯着上頭的字,愣了幾秒後,将紙捏成團攥在手中,她人輕顫,情緒顯然高漲,但是她深呼吸幾次,又努力克制了下來。
“他寫的是真的?”
“他管理霧凇多年,能得到的小道消息比你多,他又對你……心存感激,不必騙你。”
“操!”
朱槿忍不住罵出聲。
龍井從她手裡将紙摳了出來,在自己指尖摩挲幾下,紙張瞬間化為灰燼,不留任何痕迹。
朱槿的指甲都要摳到肉裡,那紙張寫了——
【西方贍養的魔胎被東方高價購得,運輸途中增設禁制時,被魔胎掙脫而走,逃竄去了南方,時間是去年的夏至。】
“東方的追舊派是吧……”
朱槿咬牙切齒,她記得金家父子有說過,東方追舊派的除魔師會把魔物當成戰利品收藏起來。
這些從此間獲取樂趣的除魔師,是否想過去年夏天,那些被魔蠕蟲吸食元氣死去的老人,何其無辜。
“師父,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想明白。”
朱槿盡量平複自己的内心的怒意,她現在想确定另一件事情,如果真的像她猜的那樣,她想殺了這些人的心都有了。
龍井看她眼,心中已然能猜到她要問什麼:“嗯?”
“南方的安甯維持了整整十年,幹淨到我的血脈都沉睡了,是不是……有陣法?或者有封印?就像我家老宅的伏魔陣一樣,萬魔難生。”
她一直留意着整個南方的變化,但是實在沒能發現其中的奧義,曾經也問過龍井多次,但他都未能有答案,可今日不一樣,她覺得他有了答案。
細細想來,她這回擴展老宅伏魔陣的時候,依稀感受到了土地上的其他力量。
龍井注視着她,終是歎了口氣,娓娓道:“我以我的神力探查過數次皆無果,終于在你去曲嶺遊玩那回,我延展老宅伏魔陣有了感應。正如你說的那般,有陣法的殘餘在,應當是從古至今南方除魔師共同努力的成果,這些殘餘的力量也還在壓制着南方土地滋生出來的魔物,所以比起其他三方,南方的土地仍舊純淨。”
朱槿抿嘴,鼻子發酸,她望着下頭來來往往抱着魔胎的除魔師們,忽而笑了出來,嘲諷悲怆。
“哈……”
“南方的陣法變成如今這般薄弱,跟那闖入南方的魔物脫不了幹系……”
“就因為他們的惡趣味,他們的除魔之道,他們的信仰,讓我先祖們千百年來的努力化為烏有?”
朱槿入目之處皆是華麗。
這些用魔物做交易,用除魔師生命堆砌起來的金銀珠寶玉器石玩,就那麼令人癡醉麼?
龍井注意着朱槿的情緒變化,說:“剛那棟樓裡,我還聽見了其他聲音。”
朱槿就猜到,她師父肯定還發現了點什麼。
“什麼聲音?”
“魔物的聲音。”
龍井沉思,那聲音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奇怪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