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耷拉着眼皮,“也行,那換你了。”
宋安一哆嗦,配合着舉起手:“我宋安,今日對着霧凇大雪起誓,和朱槿結拜為……兄弟。”
說着說着,他的語調認真了。
他扭頭看向朱槿,白雪落在她的白發上,他垂了下眼眸,先一步起身,攙着她站起來,輕聲道:“謝謝你。”
宋安握住朱槿手腕的手一直沒松開,嘴唇張了又張,眼神也有了些感激以外的情愫。
龍井這回徹底轉過身來,望着他倆。
察覺到龍井的視線,宋安忙将手放開。
朱槿迷瞪着眼,恍惚:“嗯?說什麼呢?”
宋安笑笑,不說話。
朱槿的拍拍他的肩膀,咧嘴笑說:“好兄弟!”
屋外寒風吹,她沒了帽子,覺得涼了,想縮起來找個溫暖的地方,昏昏沉沉的,她腳下不穩,就栽進了宋安的懷裡。
“好兄弟……擋擋風……”她嘴裡念念有詞。
宋安張着雙臂,人僵在原地。
宋嬢嬢和宋伯伯掀開簾子回來瞧見院子裡的這一幕,覺得時機不合适,又退了回去。
龍井嘴角一抽,壓着心底的不悅,閉了閉眼,突然冒到了宋嬢嬢面前。
宋嬢嬢一吓,手裡一空。
簾子掀開,龍井端着解酒湯去到了院裡兩人的身前。
他一把将靠在宋安胸膛的朱槿撈了出來,往自己身上貼了貼,端着醒酒湯,湊到她嘴邊,說:“拿着,喝了。”
朱槿睜開眼睛,盯着碗也不動。
龍井懂她的意思,将碗又推過去些,慢慢喂她喝下。
待朱槿将湯清空,龍井把空碗扔給了宋安。
龍井目光掃過宋嬢嬢和宋伯伯,還算禮貌道了句:“就到這兒吧,我帶她走了。”
宋安盯着吃醉酒的朱槿:“那我今天想說的事,我現在講,她估計聽了也忘了。”
“你想說什麼?”龍井問他,眼神自不和善。
“等一下。”
宋安走回屋内,擱下碗後找了紙筆,寫完就折了起來。
他回到龍井面前遞給他,龍井兩指随意夾住。
宋安:“等她清醒了給她吧。”
龍井不語,将紙收回口袋,蹲下背起了朱槿。
朱槿貼着龍井的背,迷迷糊糊對着宋安說:“好兄弟,拜拜拜拜拜……”
宋安無言,簾子掀開又落下。
興許他們,不會再見了。
宋嬢嬢送着龍井到門口,給朱槿将那小熊帽子重新戴上,她從窗玻璃向外看,外頭黑漆漆,風大雪大。
“要不我讓孩子爸送你們吧。”她擔心二人夜深回去迷了路,又想着朱槿喝醉了,受風寒也不好。
“不用。”
龍井拒絕,語氣不容置喙。
兩人說話間,店門外忽然停了輛皮卡。
駕駛座下來個人,戴着皮草帽子,迎着風雪推門走了進來。
撞見了正準備離開的龍井他們。
“良善,你怎麼來了?”宋嬢嬢認識來人,且十分親切地稱呼着。
王良善掃了眼正對她的龍井,龍井不再久留,轉過身向外走。
發覺龍井身上趴了個人,她注意力放在了朱槿帽檐露出的白發上,也沒多瞧,就收回了視線。
龍井推了門走出去,門外風雪湧入了些。
王良善摘下皮草帽子,拍拍落雪說:“阿姐,交界處的除魔師說今日好像有和平時不太一樣的星盤異動,我就過來看下。”
門外的龍井聞言,心想着應當是朱槿用張宿推回時空的那次。
忽然,王良善摘皮手套的動作停了下來,想到什麼,一秒後,她旋即轉身拉門追出去。
“怎麼了良善!”宋嬢嬢在她身後追問,風雪也迷了她的眼睛。
沒一會兒,王良善走了回來,明明才離開,怎麼人就眨眼不見了。
“外頭涼,快進去。”宋嬢嬢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進屋。
她不死心又回頭看兩眼,才最終跟了進去。
“阿姐,剛出去的兩人是誰?”王良善抖了下身上的雪問。
宋嬢嬢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不該透露龍井與朱槿的身份。
王良善從宋嬢嬢的神情推測:“除魔師,不是北方和西方的,而且不方便講?”
宋安從裡頭走出來:“良善姑姑,别為難阿媽了,我來說。”
……
……
“你再說一遍,她姓什麼?!”王良善激動又震驚。
“姓朱,叫朱槿。”
“朱槿……朱槿……”
王良善念着,她垂下手臂,手套掉落在地,眼中盈起一層水亮,是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