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擡頭看事不關己的朱雀,又瞥眼沉默扭頭的玄武,一個都靠不住!
“玄武他沒事幹,我就說打個賭,賭他測算世上萬事準不準。”白虎溫和笑着,“這不你師父朱雀就你這麼個寶貝疙瘩,我們就測測你。”
朱菱仰頭望向朱雀,朱雀尴尬一笑:“徒兒,這可跟為師沒半毛錢關系,就他倆無聊至極。”
龍井擡手一收,那畫就落在他手中,他稍稍用力就要粉碎,朱菱連忙扯住了這畫卷。
朱菱從龍井手中抽出畫卷,展開放在桌上,“行呀,那我就來看看,玄武神測得準不準。”
她拿起毛筆,在這畫卷下方寫下字:朱菱,北,霧凇雪嶺。
朱菱爽朗道:“行了,我自己來見證。”
幾人被她這大大方方的樣子鎮住,随後都開懷笑了起來。
朱雀從欄上跳下,攬住她的肩:“不愧是我的好徒兒,來,喝酒了,南安城上好的菩提醉。”
朱菱則回頭望向龍井,龍井一如既往不作聲。
朱槿視線在二人間來回,别人看不出,但是她看出來了。
她朱家老祖宗,對她師父,有别的心思。
好冷……
好冷……
朱槿感覺自己周身溫度降了下來,面前的一切支離破碎。
她緩緩睜開眼,夢醒了。
朱槿來回望去,除了天空的月光,就是雪松林,還有身後那泛光的霧凇湖。
察覺到自己手中握了什麼,她低頭看去,是那幅畫。
“啊。”
畫卷燙手,她趕忙松開,那卷軸飛至空中,寒風之下,焚燒成灰燼。
灰燼落下,又有什麼其他東西在這暗夜之下滋生,悄無聲息,無人察覺。
她耳畔響起幾個聲音:
“嗯?吾徒血脈。”
“朱雀,當真?”
“我不是白虎,哪會滿口胡言。”
“朱雀!你說誰滿口胡言呢!”
朱槿被凍得瑟瑟發抖,但是這熟悉的聲音讓她忍不住問:“你們是三神?”
白虎:“哎呀,聰慧。”
朱雀:“不愧是吾徒血脈。”
朱槿疑問:“你們還活着?”
靜默了片刻,玄武開口:“四方神犧牲本我,淨化世間,吾等神力已散,封了最後的本源于畫作中,就想看看,是誰接了龍井那最後一絲生機。”
朱槿抿嘴,腦袋閃過很多想法。
四方神犧牲本我……所以她師父是為了這世間,才于千年前坐化。
神力已散……那他們……便是死了。
可是……
朱槿又疑惑:“最後一絲生機?”
朱雀頗為尴尬說:“嗯……因為一些還不起的人情,龍井于世存了微末龍息,而你承了他的氣息,續了他命脈,也是緣分。”
朱槿懂了,是他的逆鱗和心窩骨。
白虎心滿意足:“行了,瞧也瞧過了,這下也沒遺憾了。”
朱雀生氣:“這芝麻綠豆點的本源之力可真不經用!”
朱槿望向大雪紛飛的夜空,預感到他們要走了,她急迫說:“你們不想見見他嗎?”
師父一定很想他們。
須臾靜默,玄武含笑道:“小女娃,吾等時間到了,無法多言。”
朱槿還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玄武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女娃,吾以四方神的身份,在此祝願,望你與他,百年安好。”
白虎加一句:“喜樂常伴!”
朱雀沉思後說:“嗯……也讓龍井嘗一回尋常百姓之樂吧!”
尾音被風雪聲淹沒,一切悠悠而散。
朱槿知道,這回,他們是永遠離開了。
沒有四方神的福照,寒氣于四面八方侵襲朱槿的身體,她現在就穿了單薄的睡衣站在冰天雪地裡,雙腳埋入雪中,早無知覺。
朱槿嘗試轉身,奈何覺得她一用力,這腿可能就斷在這雪裡了。
“操蛋啊……”她暗罵,她是怎麼來的這兒,怎麼連鞋都沒穿。
側方傳來腳步聲,朱槿被風雪迷眼,轉頭去看,那人已站定在他身旁,彎腰抱起了她。
朱槿聞到了他身上的魔氣,是白日裡的那個氣息,雙眼不自覺泛了槿紫色,她警惕問着:“你是誰?”
“你現在還有心思問我是誰,我是你救命恩人。”他說話的語調,和白天那個假龍井一模一樣。
“就是你假扮我師父。”朱槿直直看着他,這人捂得十分嚴實,看不清樣貌。
“嗯,是我,先出去吧,活命要緊,霧凇雪嶺天寒地凍,你再呆會兒,雙腳别要了。”他抱着朱槿向雪松林外走去,朱槿也凍得實在沒力氣反抗。
抱着她的人沒走幾步,側邊就飛來兩個冰刀,那人躲避,手裡一空,朱槿已不在他的懷裡。
龍井胸膛起伏,他抱着朱槿,打量了她數次,确認沒事後,凝重的神色才緩和了些。
那人見狀,說:“有人救你,那我就走了。”
朱槿和龍井還未說什麼,那人又伴着風雪消失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