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煜祺本來以為李思遠會接着下去嘲諷他。
結果并沒有。
李思遠說完這句話後就戛然而止,仿佛剛才那句“原來如此”,是陸煜祺在脫衛衣,衣服蒙住頭時産生的幻聽一般。
而且在陸煜祺脫掉衛衣後,李思遠就像是沒看見他胸口墜着的那枚戒指一般,也沒有開口接着詢問,視戒指如無物般認認真真地給他檢查了一番。
弄得他怪變扭的。
難道是這個戒指情侶款的不夠明顯?
不應該啊。
那就是李思遠沒戴眼鏡視力不行,和瞎子差不多,壓根就沒看清他胸前項鍊挂着吊墜戒指的模樣。
不然以李思遠毒舌的性格,怎麼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開口嘲諷他幾句。
陸煜祺越想越覺得應該就是這個原因。
既然李思遠沒看清,那他先前那句“原來如此”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嘲諷自己的身材?
認為是因為自己的身材不夠好,所以才不敢在唐霜面前脫衣服?
想到這兒陸煜祺差點跳起來,他胡亂地把衛衣給穿上,邊整理邊催促李思遠趕緊脫,哦不,他要按照唐霜的囑托給李思遠好好檢查一下。
他倒要看看李思遠的身材是有多好,敢嘲諷他的?
結果李思遠卻是把紅花油收進急救箱内,淡淡說自己不用了。
陸煜祺原先都構想好的嘲諷句子這一下子可就都用不上了。
不過一碼歸一碼,他陸煜祺倒也真不至于就一句他沒聽真切的,李思遠的話,就被氣的跳腳。
陸煜祺整理好衛衣,看向李思遠問道:“真的不用我幫你看一下嗎?”
這回倒是真心問的,先前打鬥時落下來的那棍子他沒看清,隻知道離李思遠的距離非常近,要不然李思遠的眼鏡也不至于會碎掉。
李思遠面上看起來沒有傷,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
李思遠仍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身體我自己有數。”
陸煜祺倒吸了口氣“嘶”了口氣,李思遠這話聽起來倒是耳熟,或者說是過于耳熟了。
這話一般是唐霜在面對老王詢問時會說的話。
陸煜祺鬼使神差地突發奇想,李思遠不願意讓他幫忙檢查,不會是也戴着和唐霜的單向相關的東西吧。
不過很快陸煜祺就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堪稱是詭異的想法。
無外乎其他,這也太不像是李思遠會做出來的事情了。
陸煜祺拉開車門下了車,說自己真的沒什麼大問題,剛才真的隻是不小心扭到了而已。
唐霜看向李思遠求證,李思遠點了點頭,算是佐證了陸煜祺的說法。
唐霜問道:“那你呢?”
李思遠抿了抿唇:“我沒事。”
李思遠說的這話配上他的表情,簡直毫無可信度。
唐霜自然是不信,皺起眉就要來問陸煜祺。
陸煜祺無語了。
李思遠你這個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學會了茶言茶語這一套,虧他還在想方才李思遠不脫的原因是為什麼,猜了一堆有的沒的,合着原來在這裡等着他呢。
他要如實說方才沒給李思遠檢查,倒是顯得他狼心狗肺,恩将仇報,李思遠幫了他,他還不給人檢查。
他要幫着李思遠圓這個明顯假的謊,倒是更顯得李思遠成熟穩重,不肯讓旁人擔心,明擺着就把唐霜的心疼給分到李思遠身上去了。
陸煜祺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師傅你還是問他本人吧。”
球又踢回到了李思遠手裡,李思遠下意識地想要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手都到了臉龐卻摸到了空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眼鏡方才就已經壞掉了,然而扶眼鏡的習慣卻早已深入骨髓,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
唐霜倒是少見李思遠這懵懵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恰在此時,負責現場的特警隊長跑了過來,同唐霜說現場已經控制的差不多了,可以去核對人員身份,保存固定證據了。
“行了,走吧。”
畢竟還是工作要緊,而且特警的兄弟們是過來支援的,也不好讓人一直呆在這兒幫忙,主力還得是他們。
不過因為“天宮之城”是在深山老林裡,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加上還要帶着主犯回來“天宮之城”現場指認清點等多方面的因素, 他們三個晚上到底還是沒有能夠回成隊裡。
在老王向上級領導彙報協調後,就近在附近村裡的村委會裡借住了一晚。
實際上嚴格意義來講,真的也隻能算住,因為壓根也沒能夠睡多久。
基本就是通宵審訊。
以至于早上陸煜祺在村委會的衛生間門口,看着鏡子裡不修邊幅的自己,實在不願意承認眼前這個頭發亂成鳥窩,下巴泛起青色胡茬的滄桑深沉男式自己。
他保持了許久的良好形象終究還是沒能夠維持下去。
唐霜過來準備洗把臉精神一下的時候,就看到陸煜祺對着鏡子委屈。
唐霜拍拍陸煜祺的肩,安慰道:“沒事的,有點胡子滄桑感也很帥的嘛,靓仔。”
本來垂頭喪氣、無精打采的陸煜祺,聽到唐霜這句“靓仔”,立馬原地回滿血,眼睛亮了起來。
李思遠手裡拿着包子過來喊兩個人吃早飯,正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笑了兩聲。
這一笑讓陸煜祺想起來昨天晚上因為工作打斷了,還沒有來得及同李思遠算的那筆“綠茶”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