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思遠在增補确認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其實那時的唐霜得知消息時就已經明白,邏輯上選擇這樣沒有問題,她隻是情感上難以接受。
畢竟他們四個人之前那樣要好,她以為稱得上是至交好友。
李思遠怎麼能夠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選擇離開他們,去了申城。
可是沒過多久,唐霜就想通了。
李思遠并沒有從她這兒搶走過什麼,規則就是這麼設定的,那個機會本來就是屬于他的。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她沒有道理将自己的想法情緒判斷強加在李思遠身上,用自己的标準去要求李思遠。
她尊重李思遠的決定。
更何況,實際上在她自願放棄,人選更換為李思遠後不久,她就被
作為審訊對象接受了詢問。
考察期内出現這樣的問題,去省廳的機會本來也就與她失之交臂了。
倒也是她自願放棄的早,算是沒有給組織添麻煩,也省的在後續查出來她沒有問題之後,去向組織要個交待。
而且本來,就算是李思遠不去,也會有其他人去的。
沒有什麼是非她唐霜不可的,也不是什麼都寫好了就是她唐霜專屬的。
這個機會給李思遠,某種程度上倒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況且,這就是李思遠自己争取來的。
他并沒有欠她什麼的。
當年的那點小怨恨,早就随着時間的推移,被磨滅在生活的瑣碎之中了。
她早就不恨李思遠了,甚至覺得當初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對李思遠心生怨恨,一氣之下就把李思遠拉黑了的自己,自私而又幼稚。
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
沒有誰應該旁人的想法去做。
哪裡有這麼多應該的事。
唐霜自己早就想開了,畢竟他們之間一起經過的時光是真實的,是美好的,這就已經足夠了。
誰都不欠誰的,她唐霜不是苦主,所以并不需要李思遠的忏悔。
她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裁判,沒有給李思遠判罰的權利。
更何況,李思遠本來就沒有做錯什麼。
“人總歸是要朝前看的,這不還是之前你對我說的話嗎?”
唐霜沒有等待李思遠的回答,聳了聳肩,把話題給帶了回來:“更何況你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見多了人心險惡,鬼好像都沒那麼可怕了。”
唐霜頓了頓,往駕駛座那兒走了幾步,手扒在窗框上,臉往李思遠湊近了幾分,上下仔細掃視李思遠,然後煞有介事是的說道:“希望你是是人,不是鬼。”
李思遠被唐霜這話題給轉移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唐霜看着李思遠這怔怔的模樣,倒也覺得稀奇。
盤亘在心裡的那最後一點酸澀,在今天這個夜晚,在這一瞬間,也終于煙消雲散了。
那是關于李思遠的最後一點顧念,常在午夜夢回時分打擾到她。
往後,應該不再會有了。
唐霜覺得呼吸都暢快了幾分,因此臉上的笑意都松快起來。
她拍了拍李思遠的肩膀:“開玩笑的,你要是鬼,好歹也是個大判官之類的。記得到時候給我判的時候,手下留情一點。”
唐霜收回手,歪了歪頭:“行啦,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到家記得給我發個信息。”
唐霜往家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發現後面的車燈變亮了,意識到是李思遠還沒有走,而且将車的近光燈換成了遠光燈。
唐霜無奈地笑了笑,轉身對李思遠揮了揮手,本意是想讓李思遠不用這樣,卻看到李思遠開了車門下了車,往她這兒走了過來。
逆着光。
唐霜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李思遠,因為正迎着遠光燈的緣故,雖然站她眼前的李思遠擋掉了大部分的光,但光亮仍然晃得她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
“是還有什麼事嗎?”
疑問抛出去半響,唐霜仍然沒有聽到李思遠的回答。
逆光讓她看不清李思遠此刻的表情。
李思遠往她這兒又近了一些,同她隻有一步之遙,卻是停了下來。
在光影之下,唐霜隻能看到李思遠胸膛的起伏,和垂在腿側握緊又松開的手。
“沒什麼,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忘記和你說晚安了。”
她聽見李思遠帶着笑意說道:
“祝你今晚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