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遠倒沒打算繼續在他究竟聽不聽得懂人話這個問題上,和陸煜祺進行探讨。
李思遠推了推眼鏡,将話題轉向了案件專業上來:“還是得有新的證據支持。不過離事發時間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就怕證據留存萬一不夠多。”
提到專業,陸煜祺自然是不虛的,他昂起下巴:“你知道現場痕迹能留多久嗎?”
李思遠輕笑道:“自然很多年前的殘留也可以檢測,可供判斷的都是殘留未完全降解的部分。”
“對于現場留下的DNA,像血斑、唾液斑,隻要幹燥通風,恒溫恒濕,在物證室可以保存二十年以上。”
李思遠舉例說道:“之前我在刑警學院培訓進修的時候,培訓老師就曾經檢測出四十前的血斑。”
陸煜祺:“對啊,檢測出許多天前的不成問題。我之前留學的時候,導師參與的案子,還檢測出九十多年前的血斑呢!”
李思遠話鋒一轉:“理論上自然是可行的,也有許多成功的例子。但是我前面也說了,這是在幹燥通風,恒溫恒濕的保存情況下,實際上現場環境顯然比物證室要惡劣的多,物證被破壞的可能性極大。”
陸煜祺反駁道:“現場痕迹自然比不得物證室和實驗室,但是技術在進步,就算是物證遭到破壞,也不一定DNA就檢測不出。”
眼見李思遠和陸煜祺兩人就要從DNA檢測技術交流,演變為争吵,唐霜插話進來:“不管怎麼樣,總歸我們肯定還是要找現場的。”
陸煜祺點頭叉腰:“對呀,說不定去現場發現物證沒被破壞,就能用呢!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唐霜對着李思遠聳了聳肩,大意是讓李思遠作為領導和前輩,就不要和陸煜祺這麼一個小年輕計較。
安撫完李思遠之後,唐霜又過了順陸煜祺的毛道:“希望這次你的言靈還能夠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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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什麼要進去問,直接亮警官證查住宿登記記錄和監控不就行了?”陸煜祺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的破舊賓館。
能問出這樣的問題,陸煜祺顯然對于這種街邊小旅館沒有概念,也難怪,畢竟上次去渝城出差,唐霜就能看出來,陸煜祺恐怕連商務連鎖酒店都沒怎麼住過,更别提這種不正規的幾十一晚的小旅店了。
“這種小旅館能有什麼監控,如果真去查的話,要麼員工操作失誤删了,要麼就是沒電了沒錄上。”
唐霜說起來繪聲繪色,頭頭是道,顯然是很有經驗:“至于實名登記,就更沒有了。”
陸煜祺驚訝道:“按規定不是都要實名登記和安裝監控的嗎?”
唐霜歎了口氣:“要實名登記和安裝監控,這種酒店的生意恐怕就不一定能做下去了。”
顯然陸煜祺這種錦衣玉食長大的少爺,有的時候确實不太能夠理解這種城市灰暗角落的一面,現下也不是讓他長這方面知識的時候。
“所以你去不去?”唐霜車門都開了一半,轉頭問陸煜祺。
其實本來她覺得和李思遠搭檔去小賓館問,出于工作上的事情,沒有什麼好尴尬的,但是轉頭看見李思遠戴着金絲眼鏡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唐霜莫名覺得還是避開的好,于是拉着陸煜祺去詢問。
結果陸煜祺又是個好奇寶寶。
唐霜後悔,早知道就不該想着陸煜祺和李思遠都是技術出身的人才,拉着他們兩個出現場,省的再去專門喊技術鑒定科,這偷懶偷的,還不如就喊潘涵來。
陸煜祺見唐霜視線往李思遠那邊看過去,連忙搶着開了車門:“我去我去我去,不就是去這種街邊小賓館問信息,有什麼難的?”
陸煜祺下了車後轉身對李思遠說道:“這種小事就不麻煩李大領導您跟着我們一起跑了。”
然後幹脆利落地關上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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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賓館的窗簾地毯都已然陳舊褪色,顯然是老勞模了。陳舊的木質門應該是剛用油漆刷過,散發着略有些刺鼻的氣味。
前台沒有人,電腦上正在播放的綜藝點了暫停,不知道是去吃飯還是去上廁所了。
唐霜便帶着陸煜祺直接往裡面房間走去,按動門把手,第一間房間就沒有上鎖,唐霜敲了敲門,也無人應答,便直接開了門,果然裡面沒有人。
“師傅,我們不等人來……”
唐霜走進房間内,一邊打量房間内部一邊說道:“等人來和人解釋還麻煩,我們隻是先确認一下是不是這家。”
房間内部布局簡陋而雜亂,狹小的空間被家具填滿,地上的地毯同樣也是老員工了,還能看到被煙蒂糖果的痕迹,破爛的胡滄湖隻能勉強遮住些光影,至于隔音自然是沒有這個功能。
房間裡彌漫着潮濕和黴味,就連陸煜祺都忍不住用手掩住了口鼻,同時明白了為什麼方才李思遠會在車上不動如山。
唐霜在房間裡走了一圈,走出房間後又往狹窄走廊深處走到頭,複而折返回來,對陸煜祺說道:“不是這家。”
陸煜祺震驚于唐霜這麼快得出了結論:“不問問看前台的人嗎?”
唐霜搖頭:“不用問了,這家房間裡沒有獨衛,是公共浴室和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