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黃昏染紅了天際。
“借過借過,讓一讓讓一讓。”
唐霜費勁地硬生生穿過往車門湧動的擁擠人群,成功在晚高峰的公交車上找到了一個座位。
還是靠窗的,可以開窗透透氣,散散車内人味兒的那種。
晚高峰開往城郊的公交車,素來是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群,無論是上學的還是上班的,到了這個點,大家臉上大多是疲憊不堪。
唐霜也不例外,她把頭靠在車窗玻璃上,看着落日餘晖,想着如果不是她上司臨時給她的這活,本來這個點她應該早就到家,癱在沙發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車内傳來一聲驚呼:
“有小偷!我的玉佩不見了!”
老奶奶聲音焦急,臉上滿是慌亂:“那可是我祖傳的玉佩啊!”
“您别急,興許是剛剛上下車人太多擠掉了,或者挂到誰的身上了。”
“對對對,大家都好好找找。”
公交車上有好心乘客出言寬慰老奶奶。
“沒事您放心,這車門又沒開,就算是真有小偷,也還在這公交車上,跑不了的。”
大概是這句話的原因,車上的人誰都不想被認作是小偷,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大家紛紛低頭檢查自己的包和口袋。
唯有唐霜坐在座椅上,淡淡地看着這一切,鎮定自若,包放在膝蓋上,搭在上面的手還特意把包緊了緊。
“是她吧!”老奶奶指着唐霜,顫抖地說。“隻有她沒動,肯定是她偷的。”
老奶奶斬釘截鐵,越看越覺得唐霜就像是那個小偷。
“沒想到姑娘你文文靜靜的,看上去像個為人師表的模樣,怎麼做出偷人東西這種事情。”
面對老奶奶的指控,唐霜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謝謝老奶奶在抨擊她的時候,都不忘對她的氣質做出高度評價。
乘客們的視線齊刷刷地投向唐霜,唐霜的鄰座是個學生,她用手肘推了推唐霜,小聲說道:“不是你偷的話,你就把包打開給大家看看呗。”
女學生想了想,又補充說道:“如果打開給大家看不方便,就給我看也行。”
唐霜并沒有急着回女學生的提議,她環顧四周,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個乘客,最後落在了站在靠近後門的一個男乘客身上。
唐霜勾起嘴角笑了笑,那銳利的視線便化成了溫潤,看起來整個人靜谧淡雅,她不疾不徐地說道:“奶奶,不是我偷的。”
她擡了擡下巴:“是他偷的。”
被唐霜指出來的男乘客皺起眉,顯然有些氣憤:“你偷的就你偷的,你自己不敢開包,往我頭上扣什麼鍋。我的包剛剛可是打開來看過。”
唐霜也不惱,就這麼笑眯眯地看着男乘客:“你的包是打開了,但是你上衣右側的口袋沒有打開過吧?”
男乘客臉色一變,但還是強作鎮定地說道:“剛剛我也掏了口袋了。”
“我說的是内袋,你剛剛翻開的是外袋。”唐霜把手從自己的包上放下來,提議道,“這樣僵持着也不是個事,不如我們都打開,讓大家一起看看。”
唐霜轉頭對邊上的女學生說:“你喊一二三,行嗎?”
女學生點點頭:“一……二……三。”
唐霜率先打開了自己的包,裡面除了手機、充電器和鑰匙以外,就隻有零散的一些錢,還有一個證件。
“警官證!”
女學生視力好眼睛尖,一眼就看清楚躺在唐霜包裡的證件封面上寫着的字。
男乘客一聽,頓時面色不佳,他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充滿着書卷氣息的沉靜女子,居然會是個警察。
他推開旁邊的人群就準備踩着椅子拉開窗跳車逃跑。
唐霜不再猶豫,舉起警官證招呼着圍觀的乘客堵住男子,将男子放倒在地。
唐霜走到男子身邊,扯開他的外套,找到内袋打開,果然裡面放着一塊雕花玉佩。
“奶奶,您看,是您丢的那枚嗎?”
老奶奶眯着眼睛湊近了看,而後激動地說道:“是!就是我丢失的那一枚!謝謝你啊大姑娘!”
唐霜微微一笑:“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剛才已經報了警了,轄區派出所的警察會在下一站等着,您到時候跟着他們去做個筆錄。”
老奶奶連連點頭:“哦哦哦,好。”
老奶奶把玉佩收進懷裡,而後問道:“那你不也是警察嗎?你不和我一起去?”
唐霜方才揪出了小偷,在老奶奶眼裡已然是值得信任的人。
唐霜甜甜一笑:“我還有事,等會兒下了車得先走,您放心,我的同事們也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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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霜所謂的等會兒有事,不是其他,而是她的好領導在下班前臨時告訴她,等會兒晚上給她安排了場相親,讓她去一趟。
老王這個領導,除了平時唠唠叨叨,大事小事都要管,總是有操不完的心之外,整體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領導。
除去因為快要退休,眼見唐霜終生大事還沒有着落,隊裡就她還單着的情況下,熱情地有些過分,總是張羅着要給唐霜介紹對象。
唐霜實際上倒挺想陪着老太太去做筆錄的。
這地兒應該是屬于觀海派出所的轄區,她跟觀海派出所裡的幾個人還挺熟的,過去聊聊天蹭蹭夜宵,肯定比相親有意思的多。
雖說老王并沒有明面上同她說是相親,隻說是晚上有個臨時有個飯局,但是他已經有約,分身乏術,讓唐霜幫着去代着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