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楚瑤坦然看着他,狀似自言自語,又好似故意說給他聽:“确實不太夠,因為你要帶我去拍婚紗照,我不願意,就剪了我的頭發來反抗你。”
顧塵淵額角爆出的青筋不停跳躍着:“你翻看過我辦公室的保險櫃?”
楚瑤:“是呀,裡面那張發黃的紙質照片裡的女人,我猜應該是你母親吧,那個鈴铛,應該也是你母親的吧。”
“阿甘給我看的那一疊資料裡面,你母親被顧夫人抓走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脖子上戴着這個叮當,整個人變得瘋瘋癫癫了,我想應該是被折磨了一個月,導緻精神失常了吧。”
顧塵淵拳頭緊握,發出挫骨的聲響,“你猜的對,那是顧夫人給我母親系的狗鈴铛,她确實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後來瘋了,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後,恢複了清醒,割腕自殺了。”
他全身緊繃着,聲音卻還算平和,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别人的故事:“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顧氏集團也被我收購了,顧家的人該進去的也在局子裡蹲着了......”
“在我的印象裡,我母親非常美,她确實有一頭柔順秀美濃密的長發,但是......”
“喏。”沒等他把話說完,楚瑤已經拉開抽屜,拿出那一把用皮筋纏綁着的被她剪下來的頭發遞給他:“既然你那麼喜歡,送你了。”
顧塵淵喉結上下滾動着,把剩下的言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但是,我對你的喜歡,跟我母親沒有任何關系。”
楚瑤無所謂的扯了扯唇:“既然跟你母親無關,那我長發短發對你而言都不重要了,你發那麼大脾氣幹嘛?”
顧塵淵一點點冷靜下來:“你犯不着因為我,做一些讓自己也難受的事。”
楚瑤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難受的事多了去了,隻是多一件而已。”
她又問:“除了頭發,你還喜歡我什麼?”
顧塵淵眸瞳深處驟縮着,“你還想做什麼?”
楚瑤随意抓了抓亂糟糟的短發:“還喜歡我的身體,是吧?”
她一副特别苦惱的樣子,“可惜了,我又沒辦法把我的靈魂從我的身體裡剝出來,獨自存在。”
顧塵淵神色僵住,甚至有一瞬間的寂滅,也許直到此時此刻,他才不得不直面殘酷的現實:她厭惡他甚至憎恨他,無與倫比!
他欺騙她的感情,騙了她的婚姻,還禁锢她的自由,甚至阻止她替曾經最愛她的父親報仇。
她确實該厭惡他也該憎恨他。
他以為,事情已經發生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牢牢掌控在他的手心裡了,她就算知道了這一切,又能如何呢?
往事不可追,時光不停留,人隻能往前看。
隻要時間足夠,隻要她待在他的身邊,她遲早會像從前那樣依賴他喜歡他甚至愛上他。
他能讓她愛第一次,就一定有辦法能讓她愛自己第二次。
威脅也隻不過是他希望她乖乖妥協的一種手段,僅此而已,畢竟他沒有付諸實際行動,并沒有真正傷害過她。
可他低估了她的決絕,她連遺書都準備好了,說不定連這條命都已經做好了随時丢掉的準備。
顧塵淵眸底的水霧一點點彌漫出來,連聲音都低啞了許多,他甚至有些哽咽:“你不想拍婚紗照我們就不怕,何必......何必這麼做?!”
握着她纖薄肩膀的手指一點點的松開,顧塵淵轉過身子,幾乎是倉促般的腳步踉跄着出了卧房。
下樓梯的時候,他神思不屬,意識遊離,一腳踩空,要不是及時扶住了扶手,差點就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管家見他下樓,迎上去問了一句:“先生,您不留下來吃午飯嗎?”
顧塵淵眼神發直,仿佛壓根就沒有聽到,腳步沒有絲毫停留的從他身邊經過,往大門口走去。
管家見他隻穿了一件襯衣,連挂在架子上的外套都忘了拿,忙取了外套追上去,披在他的身上:“外頭冷,别被凍着了。”
顧塵淵這才回神,他穿好外套,抓起車鑰匙扔給司機,報出會所的名字:“送我過去。”
楚瑤剪掉的長發放在梳妝台上,看着有點滲人,她随手扔進了最底層的抽屜裡,見顧塵淵急匆匆的趕回來又急匆匆的離開了,心裡那些郁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腦海裡回想着顧塵淵離去時的神色,楚瑤蹙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她下樓,讓管家去超市替她買些零食回來。
顧塵淵隻是不讓她出門不讓她跟外界聯系,沒阻止别墅的傭人替她出門采購吃的喝的。
吃了晚飯後,楚瑤去健身房待了半小時,又去放映室看了一部打發時間的經典影片,才回房間洗澡睡覺。
躺到床上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顧塵淵依然沒回來,楚瑤樂的自在,很快就睡熟了。
她是被急促的拍門聲吵醒的,楚瑤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反鎖卧房門,趙嬸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太太,太太......”
楚瑤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打開門,睡眼惺忪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