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淵臉色深沉,窺探不出絲毫情緒,他被她捧着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揉又摸又搓,也沒生氣,隻是垂眸凝着她,看着她肆無忌憚的笑鬧。
末了,可能是她瘋的有點過火了,才低聲阻止,“别鬧了。”
楚瑤勾着他的頸脖,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蹙着細細長長的眉,捂着胸口,語氣軟軟糯糯:“老公,我難受!”
顧塵淵眸瞳幾不可察的驟縮了一下,她許久沒有這麼稱呼他了,生氣的時候直呼他的全名,挖苦諷刺的時候稱呼他顧總,語氣疏離的跟陌生人沒有區别。
顧塵淵嗓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卻無半點責怪:“你喝多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楚瑤突然掙紮起來:“我想吐,放我下來。”
顧塵淵隻得放下她,楚瑤雙腳站不穩,搖搖晃晃的扯着他的西裝外套,顧塵淵雙手扶着她的手臂,“我帶你去洗手......”
最後一個“間”字還沒說出口,隻聽到“嘔”的一聲,楚瑤已經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吐的稀裡嘩啦了。
本來就安靜的甲闆此刻更是安靜如雞。
楚瑤晚上什麼都沒吃,吐出來的全部都是酒水,但混合着胃酸,那氣味也好聞不到哪裡去。
衆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驚的大氣都不敢出。
顧塵淵穿着一身質地精良的純色淺色襯衣,筆挺熨帖的寶藍色西裝外套和長褲,此刻吐出來的酒漬順着顧塵淵的襯衣滴下來,連西褲都沾染上了一大片污漬。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顧塵淵的反應。
豪門圈子裡,平日裡光鮮亮麗的秀恩愛可能是刻意裝出來的,但尴尬和難堪的突發場合,才是最檢驗夫妻關系真實性的本能反應。
楚瑤半彎着身子,吐得昏天暗地,雙手扯着他的西裝外套擋着自己的整個腦袋,好半響沒有直起身。
顧塵淵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怕她摔倒,一隻手扶着她穩穩站着,另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最後,待楚瑤終于緩過氣來,直起身,長長的眼睫毛上挂着淚滴,眨巴着眼睛仰頭看着他時,顧塵淵也隻是溫聲細語的問了句:“好些了沒?”
男人指腹擦拭過她唇角亮晶晶的污漬,又從口袋裡掏出帕子,把她因嘔吐而生理性溢出的眼淚擦拭幹淨。
楚瑤清醒了些,往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的髒兮兮的衣服,皺着眉問:“怎麼辦,都弄髒了。”
顧塵淵垂眸看了眼,輕聲道:“沒關系,洗洗就幹淨了。“
商時序乘坐電梯下來時,負責人已經把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他大步朝着顧塵淵走過去:“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不知道顧總親自過來了。”
顧塵淵整個人卻不見絲毫狼狽,反倒因為剛才的行為舉止又在江城的名媛千金小姐們心中再次圈了一波好感,“來接我太太,叨擾商少了。”
遊輪負責人已經拿了一套嶄新的幹淨衣服過來:“顧總,您先去房間換套衣服吧。”
顧塵淵點點頭,看了眼雙眸水蒙蒙的楚瑤,唇角勾起一抹笑,扶住她的胳膊往客房裡走:“跟我去洗把臉。”
楚瑤被他拉進了客房,漱了口後,歪在沙發裡,趴在扶手上一動都懶得動了。
顧塵淵很快沖了淋浴,換了衣服,拿了溫毛巾過來給她擦拭幹淨了臉和手,指腹輕撫她的臉頰,低聲喚她:“瑤瑤。”
楚瑤睜開眼,迷離的雙眸比剛才更清晰了一些,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她的腦子更清醒了點,詫異的問:“你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顧塵淵:“你不是說如果不放心你,就讓我親自過來接你嗎?”
楚瑤冷嗤:“顧總什麼時候這麼聽我的話了?”
“顧總到底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我和商時序見面啊?”
顧塵淵薄唇抿着,不吭聲。
楚瑤半眯着眼,身子慵懶的半倚靠在沙發扶手上,散散慢慢的輕笑:“顧總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找商時序要遊輪監控,看我是不是從遊輪離岸開始,就一直坐在甲闆上,跟一群女人八卦閑聊。”
“我一個已婚婦女還不至于沒分寸到要毀了商家長輩精心安排的相親宴。”
她光明正大的帶着夏深上了遊輪,顧塵淵安排保護她的保镖隻能留在岸上,沒法繼續跟着,顧塵淵仿佛失去了看着她的那雙眼睛。
他幾乎是挂斷電話的那一刻,便安排好了私人飛機返回江城。
顧塵淵撫摸着她瓷白嫩滑的側臉,低低沉沉的笑着:“你知道這是他的相親宴就好,顧太太,我們回去吧。”
不等她說什麼,顧塵淵已經俯身打橫抱起她往外走去了。
楚瑤埋首在他的臂彎裡,就當自己睡着了。
商時序見顧塵淵抱着楚瑤出來,卻也沒多意外,楚瑤向來有分寸,就算跟顧塵淵有天大的矛盾,也不可能在他的遊輪上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