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淵薄唇抿緊,就這麼看着近在咫尺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泛濫的女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瑤的情緒一瞬間徹底崩潰了,她上前兩步用力扯着他的衣衫,“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你被我揭開真面目,連對我撒謊都不屑了嗎?”
“瑤瑤。”顧塵淵任由她在懷裡歇斯底裡的揪扯着掙紮着,陰冷的面孔越發平靜,有條不紊的開口:“不是我不屑這麼做,而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可能再相信我了。”
“哪怕我告訴你我現在内心真正的想法,你也會想出一萬條相反的理由反駁我,甚至會從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之中摳出字眼猜忌懷疑我的所作所為。”
多麼冷靜理智的發言。
冷靜理智的令她害怕!
他不是不屑對她撒謊,而是覺得他撒的謊會被她拆穿亦或者她已經不會再相信了,他便不會做這些無用功了。
楚瑤一點點松開攥着他衣袖的手指,通紅着一雙哭腫的眼,微微仰着頭問他:“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當我的妻子!”顧塵淵長指從她披散垂落的發絲間拂過:“瑤瑤,别想太多了,好好跟我過日子吧。”
“妻子?”楚瑤隻覺得好笑。
不愛她,卻當她是妻子,妻子在他眼裡,難不成就是一種特定的崗位和職業嗎?
楚瑤用力甩開男人撫摸自己長發的手指,“顧塵淵,你這種人,要的不是妻子,要的是一個慰藉自己陰暗心靈的祭奠品。”
“可我為什麼要當你的祭奠品?”
她說完,也不管他臉上神情的變幻,轉身出了書房,大步回了房間。
楚瑤趴在床上哭了好一會兒,又去浴室洗漱,剛才跟顧塵淵吵架哭鬧,生生出了一身汗,等到她泡了澡吹幹了長發洗漱完回了房間後,顧塵淵依然沒有回卧房。
楚瑤躺到床上,關了燈,閉着眼睛想,如果是從前,他們吵架了,他一定會追到房間裡哄她,幫她洗澡給她吹幹頭發,還會用冰敷她哭的紅腫的眼睛。
不,如果是以前,他根本就不會讓她把眼睛哭腫。
可一想到那些對她的好,都是他刻意僞裝出來的,楚瑤胸口處仿佛破開一個洞,伸進去一隻手,用力攥住了她的心髒,疼的她整個身子都蜷縮了起來。
或許是太累了,或許是時間太晚了,楚瑤迷迷糊糊的閉眼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尚早,這些天她習慣早起拍戲,生物鐘很準時。
楚瑤睜開眼,習慣性的往身側看了一眼,枕頭平平整整,沒有一絲皺褶,顧塵淵昨晚根本就沒有回房間。
昨晚那種心髒被撕扯般的痛楚經過一整晚的修整,楚瑤已經逼着自己接受了現實。
她向來是個敢于直面殘酷現實的人,也從不給自己留那種小概率的僥幸,更不會自己欺騙自己。
楚瑤掀開被褥起床,迅速洗漱完,換了身長及腳踝的真絲長裙出了卧房。
顧塵淵正好從書房出來,男人穿着熨帖平整的深色襯衣和筆挺的黑色西褲,站在走廊裡,擡眸看着她。
似乎一整晚沒睡,楚瑤能清楚看到男人眸底的紅色血絲和眼窩下明顯的烏青。
楚瑤沒有了昨晚的歇斯底裡,變得平和而溫甯。
她無視了顧塵淵打量她的眼神,嗓音平靜的開口:“顧塵淵,我們聊聊。”
顧塵淵邁開長腿,朝她走過來,很自然的去牽她的手,“先下樓吃早餐。”
楚瑤用力把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來,故意落後他一步,“好。”
顧塵淵見她這副抗拒的模樣,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卻也沒再說什麼,隻扶着欄杆慢慢下樓。
到了餐廳,顧塵淵仿若無事發生般,依然用以往随性的語氣問她問題:“昨晚睡得好嗎?”
提到昨晚,楚瑤一口老血差點哽在喉嚨裡。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究竟以什麼心态問出這句話的。
顧塵淵見她不回答,也沒繼續追問,隻是舀了大半碗湯放在她的面前:“這湯裡放了點中藥,喝了對身體好,多喝點。”
隻從她做了手術後,顧塵淵從一位老中醫那裡拿了一份調養身體的秘方,每天讓廚房裡的傭人炖湯給她喝。
楚瑤接過湯,吹了吹試了下溫度,見不燙了,一口氣便喝完了。
又飛速往嘴裡塞了兩個小籠包,楚瑤站起身:“我在書房等你。”
她實在做不到心平氣和的與他同桌吃飯,她怕自己看着坐在對面那張若無其事的俊臉,忍不住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