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要帶夏深去找顧塵淵這件事很快被楚明昭知道了，從頭至尾，楚瑤也沒想着要隐瞞楚明昭。

雖然已經做好了楚明昭反對的準備，事情卻依然有些失控。

楚明昭發了不小的脾氣，聲聲逼問楚瑤：“顧塵淵那種人向來算無遺漏，他都搞不定，你去了有什麼用？”

“出事了不會報警嗎，喊你過去能幹什麼？”

楚瑤耐着性子跟楚明昭講道理：“爸爸，我是他女朋友，無論如何，我都要過去看一看。”

“你知不知道他招惹了誰，你就不怕惹禍上身，把你自己賠進去？”楚明昭眉心皺的厲害，明晃晃的不贊同：“他沒跟你說他去那個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幹什麼吧？”

“他應該也沒告訴你，他是替誰辦事，又是跟誰一起去的吧。”

楚瑤雙手交握在一起，精緻的五官拼湊出肅然冷涼的神色：“爸爸，您到底想說什麼？”

楚明昭不想看着女兒臉上好不容易多起來的明媚笑容再次消失，最終還是妥協了：“你去吧，别怪爸爸沒提醒你，你最好把這次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搞清楚。”

楚瑤來不及多想，“好。”

楚明昭又道：“夏深一個人分身乏術，多帶幾個人，我把阿甘給你。”

楚瑤急急忙忙往外走，到了大門口，又轉身，朝着站在客廳中央的楚明昭跑過去，用力抱了抱他：“謝謝爸爸！”

楚明昭心口軟的一塌糊塗，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女兒還是小小軟軟一團的樣子，他摸摸女兒的後腦勺：“注意安全，明耀集團在那邊也有項目，我給那邊的負責人打個電話，讓他們接應你。”

飛機在機場降落，負責人方經理已經派了車等着了，一路開車送楚瑤一行人去江誠發過來的地址。

方經理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側過半邊身子，同後排坐着的楚瑤解釋：“大小姐，那邊有些偏，是一片很破敗的平民窟。

這座城市這幾年發展很快，那一塊地早幾年就該拆遷了，我們公司和顧氏集團當初都想要這塊地，最後被顧氏集團搶過去了......

我打聽到顧總是要替遠房親戚拿到應得的拆遷款，那位親戚的老公很早就過世了，族裡的叔伯霸占了這筆錢不想給她，這次請顧總出面。”

楚瑤靜靜聽着，一路沉默，并未多說什麼。

開了大概四個小時，車子拐進一片被圍欄擋闆擋起來的小路，繞着彎彎曲曲的破舊道路繼續往前，才終于在一處類似社區衛生院的地方停下。

這大概是附近最好的一所醫院了，兩層小樓，牆壁斑駁，白灰色的粉塵往下掉落，飄落在空氣中，水泥澆築的樓梯坑坑窪窪，潮濕一片。

楚瑤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偏遠破舊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顧塵淵，她這輩子應該也接觸不到這種地方。

樓下守着幾個年紀比較大的老人，用當地方言激憤的說着什麼，很生氣的樣子。

江誠接到方經理的電話，已經麻溜下樓了，看到楚瑤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大小姐，您可算來了，這裡的人太不講道理了，年紀越大越喜歡以死相逼，報警也沒法調解。”

江誠有一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抓馬感，不知道該怎麼辦。

楚瑤淡聲開口：“他醒了沒，住哪間？”

“醒了一會，又睡着了，醫生說腦震蕩。”江誠帶着她上樓：“樓上最幹淨的那間。”

楚瑤留了保镖在樓下，帶着夏深和另外幾個保镖跟着江助理上樓，剛才唾沫四濺的幾個老人見狀也拄着拐杖跟着上樓了。

楚瑤推開病房門，環顧一圈，被病房裡的簡陋徹底整無語了。

這地方應該也是拆遷的範圍，隻是附近的人沒有徹底完全搬離，但已經能看出年久失修了，屋檐的一個角落還漏着雨，底下用一個紅色塑料桶接着雨水。

楚瑤看着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吩咐方經理和夏深：“把人擡下去，安排轉院。”

方經理來接楚瑤來之前就已經安排了一輛救護車跟着，把顧塵淵擡到樓下就可以了。

話落，其中一個老人張開雙臂擋在楚瑤跟前：“不許走，他不把我們的錢拿出來，就不能走。”

楚瑤看向江誠，江誠攤開手，無奈的附耳低聲道：“都是些蠻不講理的族人，說是兄弟死了，那些宅基地就歸他們了，寡嫂沒有繼承權。”

楚瑤在烏泱泱的人群裡找了找：“那位寡嫂呢？”

“昨天晚上就送到市裡的醫院搶救了，被這些族人的陣仗氣得心髒病犯了。”江誠：“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老人沒文化，也不講道理。”

楚瑤難以想象，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就算老人不講道理，他們難道就沒有子女輩嗎，那些年輕人也由着他們胡鬧不講道理？

江誠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來的這幾個，子女都是啃老的。”

難怪，家風不正的家庭，也教養不出有出息的後代。

楚瑤掀開被褥，顧塵淵一條腿已經打了石膏闆，額頭上纏着白色的紗布，唇上灰白，沒有血色。

如果不是昏迷了，這些事他大概能自己處理好吧，楚瑤不相信他連幾個蠻不講理的老無賴都對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