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财沉下目光。此時常青已轉身朝沈清财走去，低聲和他說了兩句，沈清财點頭道：“當然。既然季大人事務繁忙，就請回吧。”

“若沈大人想起有關案情細節，還望告知一聲。我好傳達給鄭大人。”我笑道。

“本官知道了。”沈清财不耐煩地回答。

我看向他身後隐于暗處的陸玄，示意他過來。陸玄抿唇點頭，但還是有些猶豫，來回看了沈清财一眼。

“不知沈大人可得消息，事關雅會，陸玄需同我前往禮部一趟。”我輕笑，“沈大人可願放人？”

“當然。”沈清财神情一松，立刻道，“他能得此成就，有勞季大人點撥。”

說着轉身看向陸玄，“講禮慎言，不要失了官府顔面。”

“是。”陸玄躬身行禮，迫不及待地朝我走來，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出了官府，陸玄臉色依舊蒼白。我開口：“如今知曉為何我說與我合作會引人注目了？”

“知曉了。”陸玄呼出一口氣，擡眸看我，“原來大人在官場中所遇場景都這樣心驚肉跳。”

我不由得笑道：“還不及如此程度。今日你回答得不錯。沈清财之後應該會讓你跟着我，以做監視。”

陸玄詫異：“為何？”

“在他眼中，你終究是範邑的人。如今範邑下獄，他自然懶得理會你的說辭。無論如何，多一個眼線對沈清财而言都是有利可圖。”我略一停頓，意味深長地笑道，“倒不想你竟這般輕易過了沈清财那關。隻是經此一事，他日後怕是要格外關照于你，自己當心。”

“好。”陸玄點點頭反而有些開心，“下官記着了。”

“你先去醫館拿藥膏，讓大夫診治診治。”我開口，“一個時辰後在禮部等我。”

“是。”陸玄又點點頭，轉身離去。

常青送我二人出府，此刻站在我身旁看着陸玄離開的背影：“這位大人您可有調查？”

“阿姐說他可以信賴。”我笑道。

“嗯。”常青了然，“夫人的話可以相信。”

我轉身看着官府，沉思片刻帶着常青離開。途中，我詢問官府近況。

“如信中所言，沈清财被軟禁一事屬實。半月前，也就是方景衡抵達京城不過兩日，他才被解了禁足。”常青道，“他被軟禁期間，屬下派人攔下來往信件，所以沈清财隻知韋雁和範邑被處置等官方消息。”

“如今看來，範邑二人罪名難逃，但沈清财的罪應是被二人頂下，所以他才平安無事。”我歎氣，“他當真是有手段，竟然連刑部都查不出。”

“屬下在此期間調查官府，發現除了陸大人外，無人能離開京城。”常青問道，“可是夫人的意思？屬下有些擔心，方才陸大人道是範邑的人。”

“他是我阿姐門下的官。”我替陸玄介紹道，“不過你無需多慮，除了我阿姐的意思，刑部對我的動向盯得很緊。陸玄此番能離京，亦是刑部再三核查後的結果。”

“是。”常青這才完全放心，繼續道，“官府中除卻那些末流小官，凡與沈清财有所往來的官員，皆在暗中受查。如今他身邊的人大多都被降職調往别處任職，隻有範邑和韋雁落獄。”

我點頭，問道：”何萬和陳裡二人如何了？”

“已亡。”常青道，“除您官文所言，張大人還調查到他二人故意縱容山匪禍害富甯。且就長期毒害官員這一罪，即便無其餘罪證，他二人也命不久矣。”

我眼前一一閃過他們的言行舉止，當時驚慌失措求張閑解決劫糧一事，當真是會僞裝。

“官府可有新官入職？”我問。

“入職人員正巧補上離府人數。”常青道，“但沈清财并未與之有過多接觸。屬下覺得他是在等待。”

“有可有貴府之官？”我問。

“不曾。”常青道，“入職的官員都是些低官。”

我點點頭：“這兩日他應會與其中較為有能力的官接觸，應為四位。”

“是。”常青道，“可要盯着陸大人？”

“嗯。”我開口，“先觀察一段時日，以防他反叛。”

我思考片刻，沉吟道：“入府的官員皆從何而來？”

“大部分是地方升職而來。”常青道。

地方官？我想起張閑和賈哲的能力，這便不是小官那麼簡單。

“他們何時入府？”我問。

“半月前。”常青說完明顯也反應了過來，“難道是……”

我勾唇笑道：“你去調查一下。這般情形下仍敢如此明目張膽，想必背後手腳做得幹淨。不過這幾人的身份底細，查證起來應當不難。”

“是。”常青點頭。

這時我擡眸看向他，他突然有些緊張，但依舊神情平靜。

“匡愚和雲恕當年陪着阿姐去了湖東？”

常青回憶後點頭：“是，她二人掌舵能力最好。”

“我阿姐成婚後，也是她們陪着？”

“不知您說的是何時？”

“元定十九年。”

常青沉默片刻才開口：“夫人不知。”

我看着常青，想起匡愚二人，忽地笑道：“怎麼這樣緊張？”

“屬下很少過問她們的事。”常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