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無人回話,岱淵想着她們幾人不禁笑了起來,問道:“那你們說府上的幾人會喜歡何種樣式的彩燈呢?”
“不知。”二人毫不猶豫。
在岱淵自問自答中,三人已達山腳,七彩霞光映面。岱淵察覺已至平地,這才擡頭看向四周,驚訝道:“竟如此快?!”
站在地面向上看,又驚道:“這可是高山呢。”
“是你平日太慢。”匡愚道。
岱淵拿過她手裡的燈,皺起鼻尖哼道:“不給你提,這是我的燈。”
“待會買些你喜歡的。”匡愚一闆一眼地開口。
“這是小姐吩咐的?”岱淵笑道。
“是。”雲恕笑歎,“小姐生怕你錯過展會,所以叮囑我二人要帶你出來。喜歡的便買,覺得清泠幾人會喜歡的也買。”
岱淵從回憶中脫身,看着我笑得開心:“所以我為她們幾人一人買了一個,昨夜回宅時,匡愚和雲恕身上都挂滿了彩燈,搭着二人冷淡如霜的神情更顯奇妙。”岱淵笑得合不攏嘴,“愈走二人愈發面冷,險些讓我以為到了寒冬,身旁立着冰雕。”
我扶着岱淵笑得東倒西歪的身子,敲了敲她的腦袋搖頭輕笑:“你三人并未坐馬車回宅?”
“沒有,沒有。”岱淵笑得開心,但還是立刻晃着雙手解釋道,“是坐了馬車回來的。但下了馬車,我把彩燈挂在她們身上後才讓她們回宅子裡,左右也都是在宅子裡,除了我也沒其餘人。”
“也不是讓你這般随性子的。”我開口,但還是忍不住寵溺一笑,搖了搖頭,“好在她二人并不惱。”
“哎呀,小姐,我豈會逼着她們呢。”岱淵立馬道,“是感受到二人心情好轉我才如此大膽的。”
“後來放好彩燈,匡愚和雲恕便離開去搬瓷器,我便待在屋中整理明日所需的物品。直至我睡着都沒等到您回來。”說到最後岱淵有些埋怨道。
我笑道:“若我不去官府,那今日定是不能如此早地離開,便不能早些到達富甯。如此一來原先定好的行程可全都亂了陣腳,刑部官員亦要随船離開。不知道岱淵能不能替我擔待呢?”
“哎呀,小姐!”岱淵臉色因無話可說悶得通紅,最後喊道,“您總是愛狡辯,我說不過您,先離開去輕點物品了。”
岱淵轉身入了船艙,我仍如原先立在船邊靜吹清風,心情愉悅。
船平穩前行,水色愈發清澈,許是要到富甯了。
我擡眸看天,視線外陸玄站在遠處,遠得幾乎要落入水中。我扭頭蹙眉,究竟站了多久。
他原本正出神地盯着水面,此時不知是否察覺到我的視線,立馬緊張起來,站得筆直,如果此刻開口答話,定是磕磕絆絆。
于是我笑道:“陸玄,你過來。”
他低頭朝我緩慢移來:“大、大人,怎、怎麼了?”
臉上笑意更甚,我道:“喜歡的東西可都有買?”
“買、買了的。”陸玄點點頭,“宴會作詞後,您帶着侍衛離去。原本您吩咐官府侍衛護送下官回衙,但下官想着若此刻不買便再難有機會,于是讓侍衛先帶下官去采買,而後才回官府。”
我笑道:“買了就好,我擔心你忘了。”
“大人叮囑的事,下官不會忘。”陸玄開口。
我盯着他頓覺好笑:“怎的我叮囑?是瞧着你喜歡,我才提醒你莫要忘記。怎的到你口中反倒像是我命令?”
“沒、沒有!”陸玄擡頭盯着我,連連搖頭,慌亂道,“下官不、不是這個意思,大人您不要誤會。下官是喜歡的,但因沒錢所以才不買,而、而大人您借錢給下官,所以下官才說是大人叮囑的。”
“好了。”我笑道,“倒也不必如此緊張,我并非問責。”
“是。”陸玄點點頭,站在不遠處顯得很是局促,雙手垂在身側不斷地捏起又放下。
我看向其官服,感歎此布料質地上佳,做工更是上乘,遠比他以往穿的官服,如此穿着倒不會給阿姐丢臉。
沉默如船行水上,陣陣漣漪散開。陸玄深吸一口氣似在鼓勵自己,但開口仍是:“大、大人,您怎麼不、不說話了?”
我正想着阿嫂設計的官服,更是幸福,此時聽到陸玄問話,這才收回神遊的思緒,笑問:“富甯可有喜歡的?”
“有。”陸玄點點頭,抿唇弱聲道,“但下官沒錢。”
我笑道:“到達富甯後我讓官府侍衛陪你去買,明日我們回京城。”
“好。”陸玄眉眼含笑,盡顯克制之喜。
“此番回京,你我湖東雅會位列二甲的消息想必已傳遍京城。你初入此等局面,不妨多作調适,切莫過于緊張。此番回京,你便算正式入了官府衆官的眼,那沈清财恐怕會暗中作梗,務必早做籌謀,小心為上。”
“是,下官謹記。”陸玄鄭重颔首,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絕不負大人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