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對陶域也用此方法，但他肉身不在，隻存靈魂。我的法力不至如此，也無能為力。”她又道。

也是，若真如此，仙人怕是會難以顧全，許會全失。

“若你想幫二人，先去找陶域的靈魂。”她伸手一揮，棺蓋緩緩拉上。

“這個你拿着。”一根漂浮的樹枝落在我的手上，“當年二人用此攜手上山，這個興許能找到他的靈魂。”

我有些不解，若和斛夫人一樣，豈不是直接能肉眼看到，就如常人一般。

“肉身不在所以現下無法直接看到，需要借助物品讓其現身。”她解釋完也不多說，洞中刮起一陣風就把我吹到了洞外，我拿着樹枝轉身朝着墓走去。

到了斛夫人的墓前，四下無人。我遞去樹枝，開口道：“斛夫人很想您。”

下一刻，樹枝另一端微微晃動，似是被握住。我立刻放開樹枝，面前是陶域緊緊抓着樹枝，擡眸看向我時雙淚下垂：“她過得如何？”

“很好，很想您。”我走到一旁摘葉蔔卦，轉身又道，“她一直很想您。”

“好。”他連說了三個好，一直在落淚。

“您一直守在墓前嗎？”我問。

“嗯。有時到處走，晚上總會回到這裡。這是我和她的家。”陶域道。

我這才擡頭仔細看那墓，是一座合葬墓。

我想問話但不知如何開口，他轉身後退兩步靠着墓碑坐下：“等我再次醒來時，她已經離開了。”

“您何時醒來的？”

“死後一個月。我醒來時就在這個墓碑旁。我意識到我此時應和竺娘一樣，于是立馬下山跑去村莊打聽她的下落，我怕大家依舊不放過她。可是沒人能看到我，也聽不到我。雖然沒人再為難她，但是她也離開了。也許是因為離開了才沒為難她吧。後來我也不願走過奈何橋，就一直守在她的墓前，在家裡等她。”陶域側身頭靠墓碑，柔聲訴說，像是與斛夫人親密談話。

“今日我便帶你去見她。”我開口道。

“走不出的。我知道她走後，就想着離開這裡去找她，我記得她的味道。但是我出不去這裡。當初她救了我一命，我也願意守着她，索性就不走了，反正這樣還輕松些，能活得長久。”

“您相信我。”我搖搖頭，又道，“若您不信我，也要信斛夫人。她親自來找我，希望我能将您帶回去。我不希望她失望，也希望您能對自己有些信心。”

“今日我既然能見到您，與您聊天，就已成功了一半。”

他有些發愣，又擡起手中的樹枝：“這樹枝是何處來的？當年就是這樣一根樹枝。”

“洞中仙人給的。當年大風刮走，許是被仙人撿到了。”

“您願意見她嗎？”我問道。

“當然。這輩子與她相處太短，最恨自己與她見面時日太少。”他起身走到我面前，“洞中仙是個好仙，還望你離開後給她立觀供奉。”

“謹記在心。”我微微笑道，“但此時您應該随我入洞一觀。”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道：“好。”

一路上他和我說了這些年在林中看到的東西。因他無形無音，所以穿梭在樹林中很是隐秘方便。他說這林中有很多邪物，但也被鎮壓在這林中，下不了山，也入不了村子。

我恍然大悟，村裡那些人真是釀了大禍。

“洞仙自從那日後，就再也沒出過洞。”我接着他的話道。

“我以為仙人已經離開了。”他停下講述，很是詫異。

我搖了搖頭：“她亦出不了洞。我覺着也是那些人的手筆。”

“真是可惡！”陶域恨恨道，“這些人全是毒物。”

一路上他講述的也不算多，都在問斛夫人。我一一回答，走着走着也就到了洞前。他站在原地，擡頭看着這洞，倒是有些不敢向前了。

“當年進入這洞是有事相求，如今心願已了卻不請自來，豈非無禮？”陶域緊張地問。

“因為此次是我有事相求。”我笑道，“您便放心吧，仙人不會怪你的。”

我帶着陶域走進洞的深處，這次仙人沒有出現，看來是在水晶棺旁守着。

走了好些時日，遠遠看到那具棺，我扭頭看向陶域準備開口，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我渾身發涼，難道他進不了這洞？迅速四望，再次看向前方時，他已經跪拜仙人正起身。

我快速跑向二人，他靠在棺旁，伸手輕輕地撫摸斛夫人的臉，悲中有樂：“您又救了她一次。”

“我不過是報答恩情罷了。”仙人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