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歎道:“我豈能不知,隻是無可用之人,先前安插在堂叔身邊的人,總是死于非命,我那堂叔就是個老狐狸!至于統領身邊,唉,我尚年輕,沒有可靠的弟兄為我奔走啊。”
薛蕤試探着問郭勇:“大哥,我原是孤身一人,功名利祿都是無用的;可眼下我有了心儀之人,也想混個一官半職,多賺些銀饷,也好盡快置辦點家當。大哥先前不也說,有意在統領面前舉薦我一番?趁現在統領對大哥贊賞有加,不如趁熱打鐵,小弟我不求多麼顯赫要職,隻求個犄角旮旯裡不起眼的渾官做做,能為大哥行走便知足了!”
郭勇回頭望望茶攤裡的寶蓮,大笑道:“哈哈!蕤弟缺銀子,何需費力,明日我便送你一些!至于在統領面前行走,我總還沒找到機會替你分說,那夜宴席,你也知道形勢不許。而今我又得了這麼個天大的差事,總得事成之後再去讨賞,蕤弟再等等,你幫我盡快達成這事,我拿了那首領腰牌,你我兄弟,要什麼沒有?哈哈哈哈!”
呵呵,薛蕤自認所要不多,不料郭勇畫餅充饑,唉,這義兄再也指望不上!
薛蕤心中生了芥蒂,卻不表露絲毫,笑說正濃情蜜意,擺脫不掉女子癡纏,問郭勇又告了假。郭勇自覺剛才來往幾句都沒有令薛蕤稱心,雖不願,卻也不發作,放任他與女人玩樂去。
閑逛時,寶蓮察覺到薛蕤不悅:“剛才那人就是薛大哥的義兄?”
薛蕤點點頭。
寶蓮笑道:“哈哈哈,那人呆頭呆腦,與你們那個猴精一樣的郭堂叔可不像一家人!”
薛蕤不料她有這眼力:“你從哪裡看出來?”
寶蓮:“我遠遠看着,你這義兄啊,肥頭大耳,說話時皮笑肉不笑;可那郭堂叔呢,尖嘴猴腮,說話時肉笑皮不笑!你說,他們兩個,哪點像一家人?”
薛蕤被她逗得大笑,一掃之前的不悅:“哈哈哈哈哈,說的對極!”
寶蓮想了想:“說起你們那郭堂叔,他可還在尋我父親和那封知州?薛大哥也幫我多打聽打聽。”
聽她連帶提起封雲,薛蕤收起了笑容:“說起來,那封知州與你張家之間有什麼淵源連結麼?為何他一來青州便與你...與你父親這般親近?”
寶蓮随手拾起路邊攤上一支簡易的桃木頭钗,把玩了一番:“大約,他們都不想讓我成為衆矢之的吧...”
薛蕤見她恍了神,以為她喜歡,便将那頭钗買來贈她,不忘追問:“為什麼你會成為衆矢之的?”
桃木頭钗并不貴重,隻是街上尋常女子所用,寶蓮接過後隻随手往頭上一插,不回話,卻笑着問薛蕤:“好看麼?”
賣桃木的小攤主先一步搶在薛蕤之前,奉承道:“小娘子你美若天仙,你家相公早就看癡了呢。”
寶蓮卻瞬時變了臉,将頭钗摘下,還給那攤主,轉身就走。
那攤主将馬匹拍到了馬腿上,一臉難堪地看了看薛蕤。銀子已是付過了,攤主自是不想将已進了兜的再掏出來,薛蕤将那頭钗又從攤主手中收了回來,塞進自己懷中,順便罵了句那攤主:“用得着你多嘴?!”
薛蕤跟在寶蓮身後,走了許久,不敢搭話,直到寶蓮突然回身,朝他走近,緩緩伸出手來。他不明所以,想了想,将懷中剛才那隻頭钗重新交到她手中,可她隻是瞥了一眼,仍攤着手心問他要什麼似的...他有些慌神:“什麼?寶蓮...你還要什麼?”
寶蓮眯起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你身上還有我的東西吧?”
薛蕤臉上有些發燙,緩緩掏出一隻翠玉耳墜,交到她手上:“今日...才找回來,還沒來得及...”
寶蓮:“你今日都與我在一起。”
薛蕤自知說漏,已無可說。
寶蓮剛才被那攤主一句點撥,總算明白他的心思竟是打到了自己身上!那攤主有眼無珠,竟将自己與他說成一對,真該死,她本是生氣,但冷靜下來,想起自己正要用着他,倒也不全是壞事。
“你喜歡我?”寶蓮将耳墜與頭钗都收下,并不在乎他的感受,如同随口一問。
此話于薛蕤,卻等同千斤萬斤,實在無法像她一般輕飄飄說出口,不知此時是不是好的時機,猶豫着:“寶蓮...其實我...”
之前無意,不覺得勉強,此時再聽他喊自己寶蓮,她卻心中隔應得很,皺着眉:“你怎麼敢喜歡我!”
薛蕤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