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拓跋英又回到了斷龍谷那一晚,她被薛家兄弟的散筋丸困住,她想逃,但手腳都不聽使喚,眼也睜不開,話也說不出,聽到薛毅靠近的聲音,她急得想死,她用腦袋頂住,試圖将整個身子扭翻下地...她又試圖用腦袋砸上石頭,将自己摔死...可是薛蕤又湊了上來...
“喂!松口!”彥卿兩隻手指被她咬住,生疼。可拓跋英仍緊閉着眼,像完全聽不見似的。
他隻是用葉子接了露水給她潤喉,誰知她突然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昂”一口就狠狠咬住了靠近她嘴邊的兩根手指。他按住她的頭,用力往後掰,大聲喊道:“你也太毒辣了啊!松口啊!你再不松口,我打你了啊!喂!聽見沒?!拓跋英!小辣椒!小辣...”
拓跋英睜開了眼,迷怔怔看着他的臉。
彥卿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喂,你别吓我,你醒了,還是...詐屍...你說句話...你先松口好不好?”
她慢慢松了口,彥卿一屁股跌在一旁,揉着自己的手指,剛才險些要被她咬斷了,也不知這是中了什麼邪!
拓跋英耳朵裡嗡嗡的,她聽他的聲音時遠時近,而自己此時正被捆在了一塊木闆之上,不知被拖到了什麼荒郊野嶺。
“你放開我!”剛才隻是場噩夢,她還能說話。
彥卿先是驚訝,而後開心,急忙解開捆住拓跋英兩隻胳膊的鞭子,将她扶坐起來:“要不是看你中邪了一樣暈過去,我擔心那些沙月人久不見你回去,再殺個回馬槍...我也不會讓你們兩個遭這份罪...我現在還是個跛子,隻能這樣拖着你們走...”
剛才朝上平躺着,她沒有留意,坐起才發現自己右邊還有一塊木闆,上面正同樣捆着流蘇,她的鞭子倒是剛好夠長,捆住了兩塊木闆。
“你說什麼?”他在她左邊說話,她聽不清。
彥卿大聲喊:“我說,你中邪了!”
雖然他說話聲音很遠,但終于聽到了,這倒點醒了她,她不是中邪,她是中蠱了。
她的左耳還在嗡嗡作響,全無聽力,右耳雖然有用,但被左耳這嗡嗡聲攪得也聽不仔細;兩腿沒有了知覺,胸口像被人戳了窟窿一樣刺疼。看來,那個人受了連番重傷,或許命不久矣。難怪她剛才做了斷龍谷的噩夢,可不是又成了廢人?又命在旦夕了!
好在手還能用,眼還能看,嘴還能說,不至于啞死盲死。她盼着那人不得好死,也盼着那人早死,今日願望也算實現了,如釋重負,閉眼倒頭,又直直躺了回去。
彥卿誤以為她剛才是回光返照,眼見她直直倒下,急忙上前掐她人中,呼喊道:“喂!小辣椒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你起來啊!我還有話問你!”
拓跋英忍無可忍,撥開他的手,睜開了眼。
見她不說話,隻憤怒地睜着一雙大眼,彥卿剛收的手,又啪一巴掌呼到她臉上,像罵什麼髒東西:“我不管你是什麼冤魂罪鬼還是什麼妖孽啊,我數到三,你馬上從她身上滾蛋!否則我封彥卿到了地府,也不會放過你!一、二...你有什麼冤屈,你托夢給我封彥卿,我替你辦,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她很可憐的...不如你放過她,來找我封彥卿,來呀...來我身上。”
他跟作法似的,兩手不斷從她身上刮掃,而後往自己身上撲拍。
拓跋英聽不清他嘀嘀咕咕什麼,但聽到了前面的呼喊,微微向上欠身,想問他剛才什麼意思。
彥卿看她微微起身,還以為作法生效了,定是什麼髒東西被他引出來了,先怔住一下,蓦地跪起,将她牢牢抱住,一手握腰,一手握背,将她上半身緊貼在自己胸前,趴在她右肩念經一般赤誠:“來,上我身,放了她,來,來,都來!”
胸口本來就刺疼,被他一頓擠壓,更難受了。
拓跋英在他背後不斷拍打,試圖讓他松開,可越拍打得兇,越叫他以為作法有效,在她右耳也就越大喊大叫:“放馬過來!來啊!我封彥卿說到做到!隻要你們放過她!”
“誰們啊...你到底在叫誰過來?”拓跋英在他身前無力掙紮,幹脆蕩下雙手,任他發瘋。
他扶住她雙肩,将她擺正,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是不是什麼煞氣已經過到自己身上了?他掐了掐她的臉:“小辣椒?你回來了?是不是你啊?啊?說話!”
可看她的樣子怎麼還是蒙頭蒙腦的!他隻好又大聲喊:“說話!”
“我...我在聽你說話啊!”拓跋英有些委屈,她隻是在試圖反應他的唇語,卻發現靠唇語根本不行,除非他大聲喊,或者湊到她右耳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