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立文今夜另有打算,對龐顯不多指摘,笑臉陪飲。
郭勇在席間對薛蕤嘀咕道:“蕤弟,我倒看不懂了。統領早有心稱王稱帝,怎突然調轉心意,巴結起京都朝廷這些達官貴戚了?當初推翻星海老王,可是他帶頭将煙朝喚為廢朝,你說...這都撒出去的尿了,咋還能憋回去?”
薛蕤:“大哥,你看不出來,這些大人物們都在台上作戲呢麼?”
郭勇:“啊?你同我講講…”
不容薛蕤多說,龐顯已叫停舞樂,開始論功行賞了,紫巾上下兵勇皆得金銀賞賜,傷亡亦多有撫恤關懷,席間除了紅巾,各個感恩涕零。
郭勇有些緊張,久等不見統領将自己喚上前受賞,忍不住心思,悄聲問薛蕤:“怎盡賞了他們,卻沒有我的份?就連我那堂叔郭懷義,不過是一點傳報之功,竟也獲了賞賜...”
薛蕤想了想,勸道:“大哥,你莫擺出一副自恃居功、不忿不平的模樣,此刻更要大度些,去美言恭喜那些受賞之人,越真心越好。”
郭勇回身,疑惑地瞅了瞅薛蕤:“蕤弟,你莫不是吃醉了酒?我憑什麼啊,他們哪個比我功勞大?讓我,去恭喜他們?我可裝不出那真心!”
薛蕤:“大哥可信我?”
郭勇:“那也要看你說的是不是醉話啊!”
薛蕤:“大哥按我說的做,必有頭等賞賜等着你;若不按我說的做,恐有災禍。”
郭勇半信半疑,但見他說得認真,不似酒後胡言,倒不如先照他說的去做,提起酒斛,挨個敬酒道賀去了,提到傷亡友人亦痛哭流涕,真心實意,令人動容。
薛蕤穿過衆人,前去向張守正敬酒,被敖起與月紅看到。
月紅:“薛二哥何時入了紫巾軍?哦,我倒說錯了,是紅巾軍吧!诶?敖起,我可是記錯了?”
敖起應和道:“三哥昨日回來也沒跟咱們說清楚來着,好像是紅巾,也好像是...”
薛蕤自知在他二人面前并不做好,笑道:“呵呵,夫人見笑了,薛某不論是紅是紫,都時時牢記自己是封護衛的屬下。”
月紅聽他也稱三太保為“封護衛”,看在他也算懂事,不在此等場合戳破身份,便也不再過分激惱他,拉着敖起靠邊讓出一步。
薛蕤敬酒張守正:“薛某受制于淄縣時,曾在換防時有幸前往府上,在一間卧房床闆下撿到這隻翠玉耳墜,未敢交給陳大以防他私下昧去,但也不敢自留,幸而今日見到張縣令,特冒昧上前,來歸還此物。”說罷,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塊手帕,内裡正包着一隻青翠欲滴的耳墜。
張守正細看,不禁吃驚道:“這正是我女兒多年前遺失之物,當時她在家中遍尋不到,囑我務必再幫她尋一隻同樣的,為與另一隻還能湊成一對來用,卻原來就掉在她自己床闆之下,哈哈哈,她若知道,也該笑話自己了。”
薛蕤聽他還記得自己女兒這點小事,不似那種狠心棄女的父親,又問道:“在淄縣時,曾聽聞張小姐有一日冒險回府,似是為了找回什麼寶貝,當日紫巾兵勇不識,險些将她誤殺,後來又追至山上,遍尋無果,想來張小姐已經安然回來了吧?”
張守正隻知寶蓮那日私自離開,被封雲尋到後安置在了淄縣某處,卻不知過程細節,頭一次聽到這些,不免心中大駭,急問:“如此兇險?她...”
月紅在旁聽出不好,從後扶住張守正,斷開話頭:“呵呵,張姑娘當日有驚無險,如今已一切安好。張縣令,不如就将這耳墜交給我吧,待會散了席,我自帶去交給張姑娘。”
張守正會意,不再多說。
薛蕤卻糊塗了,寶蓮口中所提的封公子,既然不是三太保,總不能是封雲吧,若是封雲,他已婚配,這封夫人又怎會如此和善?但顯然封夫人是知道些什麼,又瞞着些什麼...看來,隻能等再去那山村,看這耳墜是否真交給了寶蓮,再辨認了。薛蕤盯着那耳墜,不明所以,讪讪退去。
等薛蕤走遠,敖起拉住月紅:“他可做過山匪,撿到了寶貝怎舍得撒手,還親自還回來,你信麼?”
月紅亦同感,囑咐道:“别叫他再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