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已離開兩日,封老将軍也已回府處事,但封雲仍然心裡七上八下,坐于軍中心神不定,隻盼着彥文在羌厥能早日獲得信任,早早探得阿史那羽心意,兩廂談攏此間戰事,也好讓他早些去青州接應如玉。
李德威在旁勸道:“少主一定要耐住性子,昨日見彥文已與寶莉珠親近到同乘一匹馬,那寶莉珠雖挾制他,卻也給他傷口包紮得結實,彥文透過寶莉珠的關系,定能很快靠近阿史那羽。那包草藥,他一看便懂,我們隻要聽他下回要補給什麼藥,便能知阿史那羽的情況。”
封雲抓耳撓腮:“唉,這場仗,打也打不得,等彥文又不知要等多久,我什麼都做不了,卻又離不開,真是兩頭放心不下。”
李德威哈哈笑道:“少主,你放心不下他們,卻不知他們各有各的快活,哈哈哈哈。”
……
羌厥軍營。
霄雲被破例養在公主帳外一小圈圍起的空地中,因短小又養得俊美,總有羌厥将士繞路過來張望這匹小馬。軍中日漸戲谑道:“良駒細奴,白米精面,公主帳下,風流無雙。”
呼延沖每每經過,搖頭歎氣。宗綽每每經過,捶胸頓足。
寶莉珠其實夜夜守在阿史那羽身邊,并不曾與封彥文同住,直到伺候公主膳食的侍應将這些流言傳進帳中,寶莉珠才知道,卻也不生氣,反而開懷大笑道:“哈哈哈,我寶莉珠竟有這一日!”
彥文覺得時機成熟,故作别扭道:“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霧原軍中誰不知我是堂堂四太保,你若不理會這些風言風語,傳到霧原軍中,我還如何做人,不如死了去!”
寶莉珠:“你這樣鬧死鬧活,哪還有半分男子氣概?我看你這傷口也好些,是時候再去要些糧了,這回非要上十車,否則宰了外面那匹小馬!”
彥文:“你這樣打打殺殺,又哪有半分女人味?真是你那七哥害了你!他身世不強,也不該這樣帶着你風餐露宿,上戰場的女人,哪個男人敢娶呢?”
這話卻觸了寶莉珠的逆鱗一般,飛刀撲上:“我七哥與别的男人不同!”
彥文有些詫異,一般聽到這樣的話,女人都會為自己不平,她卻不計較自己,替她七哥不平。在寶莉珠心中,阿史那羽的聲譽甚至比她身為女子的名節更重要。彥文與她相處三兩日,已了解她的脾性,雖下手狠辣,但卻也隻是吓唬,遂将喉間刀鋒轉向,用兩指慢慢擋開,笑問:“奇怪,你怎知你七哥選女人的眼光?又怎知他與别的男人不同?你一定不了解男人。”
他字字句句戳了她的痛處,草原上人人都知道她的眼裡心裡就隻追随七哥一個男人,可七哥卻從不正面回應她,自從成年之後,更是盡可能的避開她,但每當她被欺負時,七哥又一如既往站出來維護自己,這叫她一直都很痛苦,不明白自己該如何進退。寶莉珠從未接觸其他男人,或者說她從未将草原上的其他男人看進眼裡記在心中,彥文的問題,她竟真的疑惑了。她隻了解七哥,她不了解男人,或者,她連成年以後的七哥也并不真的了解。
見她遣退了帳内的侍應,彥文知她聽進去了,繼續言語戳她:“你七哥若是個蠢人糙人庸人俗人,他或許此生可以有愛;可他這樣令你們的新汗忌憚,足以說明他并不平凡,以他在草原的處境,他此生未必能娶到一個與他有情的女人,情愛,隻會害了他。”
彥文的話對爽直的寶莉珠來說,實在太複雜,她憤然起身:“你懂什麼!七哥是草原上最英勇的男人,他值得擁有一切,你根本就沒見過他,憑什麼這樣說他!”
彥文也站起,回道:“憑他此時躲在女人身後!女人對他這樣的人來說,隻有利用!”
寶莉珠揪住他的衣領,雖身型低于他,卻氣勢洶洶,簡直要吞了他一般:“你...七哥不是那樣的人,他...”
彥文緊盯着她:“若他真不是我說的那種男人,那他定不會同意你這樣替他出風頭!你所做的,不過是對他的羞辱,提醒他的無能,讓他在草原上從此擡不起頭來!”
寶莉珠沒有想過這些,雖氣憤卻也有些動搖:“我...沒有!他不會!”
彥文緊逼不放:“他會!我隻是個奴隸,聽到帳外的一點流言,尚且無臉再面對霧原兄弟!他貴為一軍之帥,難道不比我更在意?你們草原上的男人最在意保護女人與老幼,可你連番替他出營,他反倒躲在你身後,你以為軍中人會怎麼議論他?就是在我們霧原軍眼裡,他也聲名狼藉!”他知她在意阿史那羽的聲譽,便打算用損壞阿史那羽的聲譽來擊潰她,而這顯然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