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嫱沒想到她能把殺人這樣嚴肅的大事說得如此輕飄淡然,但轉念一想她畢竟是江湖兒女,就算手上未沾鮮血,估計也聽多了這樣的事。
高嫱舒下一口氣,平靜地回複道:“是去殺人了。”
“我就知道,你啊,别以為有事可以瞞得住我。”
金明歌一手挽住她的胳膊,一手複又用竹杖探起了地面:
“你身上的血迹清理幹淨沒?要不今晚還是燒些熱水洗洗吧,把該處理的都處理幹淨。”
高嫱贊同了她的話。她發現金明歌想牽着她一同去柴房時,下意識就收回了手:
“夜深了,你去柴房也幫不了什麼忙,要不還是先睡吧,我一個人處理得過來……”
“小嫱,你好狠心。”
金明歌聽到她這句拒絕後似有幽怨地歎下口氣:“我二哥的死訊才傳出來沒多久……我眼下隻剩你了,你卻時不時就要把我抛下。你嫌我目盲,是你的累贅嗎……”
高嫱聽到她啜泣的聲音在幽夜中隐隐約約、不甚明晰,僵持了一會兒後也猜出了她的意圖。
高嫱無奈地歎了口氣,直言吐露道:
“你想同我一處洗就直說呀,幹嘛做這哭哭啼啼撒嬌的樣子……”
“想讓你心疼,看看你狠不狠心。”金明歌亦直接地坦白了出來。
高嫱奪過她手中的竹杖,很是無奈地把它丢在了一旁。竹杖落地時發出了不小的清脆動靜,似在敲打反應着她的怒意一般。
金明歌感覺到她挽着她的手在往前走,也知道她已經默認妥協。跟着她便是多了重安心,自是不需要那根竹杖探路了。
她挨着她走進柴房後,高嫱便抽身忙碌了起來。
金明歌在一旁聽着她收拾柴火的動靜,獨自站久了隻覺得乏味,便在口中有一聲沒一聲地喚着高嫱的名字。
她每喚一聲,高嫱便應一聲,并無其餘旁話。她們之間早習慣了這樣的來回,她每次喚她也不過是确認她還在,以此換得些樸實的安心而已。
金明歌喚了幾聲後,忽然有了要同她談話的興緻。她像是在說玩笑話逗她一樣,口中嬌滴滴地說:
“小嫱,我今晚特别想你,才來找你的。”
“金明歌,你又說這些沒分寸的話。”
“但是你還是容我說了呀,而我今晚又确實想你。”
高嫱的心裡遍是無奈,一時尋不出話回複她。她平靜了好一會兒,等到熱水燒完,房中的浴桶已經蓄上水後,她才倍覺疲累地對身後的金明歌說道:
“水燒好了,你先洗吧。”
“你不同我一處?”
“我身上都是血。”
“反正我又看不見。”
金明歌尋着聲源想上前觸碰她,但隻餘幾步的空間内卻怎麼也摸不着她。金明歌很是感傷地歎了口氣:
“小嫱,你淨想着躲我。”
“你是不喜歡我嗎,總是躲着我……”
“我都說了,我身上都是血。”
“你就是嫌我了。不然,你怕什麼,躲什麼。我知道,想來是我太冒犯你了。我淨說奇怪的話,淨幹奇怪的事,讓你覺得害怕了。可你若是忌憚我,當初又為何要把我帶出來。”
“金明歌,我不想顯得自己像是個欺淩弱女的惡人。”
“你我之間,到底是誰欺負誰。”
金明歌順着她剛才那句話的聲音伸手摸住了她,這回她沒有躲,隻是直直地站在那裡。金明歌對着她笑了出來,語調裡淨是漫不經心的不在意:
“你确定是你欺負我?不會是我欺負你?”
“金明歌,你到底想幹什麼。”高嫱幾乎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她眼中,她簡直就像是隻主動送上門來、要填補她欲望的羔羊。她弱不禁風,雙目都不能視物,卻覺得自己有獵手的得意與掌控感。
她以羔羊的姿态說着屠戶的話,她怎能這樣大膽。她大膽的時候似乎猜不到自己究竟處于什麼境地,也猜不到她的大膽其實能比她的還要滔天肆意。
“小嫱,你在怕什麼,你在發抖……在我跟前,你一直都發抖……”
金明歌看不見她臉上掙紮的表情,隻是感受到高嫱因克制而不住顫抖的身子,問得都很是擔心。
高嫱心中感慨,感慨她真是笨蛋,她都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顫抖,那為什麼不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已然濁重許久。
她強壓着的欲念不斷在壓迫着她的呼吸,一聲一聲比她身體的顫抖還要明晰,還要昭然若揭。
高嫱的腦中又開始翻騰着罪惡的念頭:她早已被她從金武門帶了出來,她是她的囊中物。她就算是對她肆意了,難道還能有何懲罰嗎?
她連殺人的狠心事都幹出來了,何況是再幹件惡事。
高嫱咬牙心橫,一把把金明歌拉進了懷中,對着她的唇瓣惡狠狠地親了下去,幾乎是想咬她。
可她想要啃咬的欲望還沒化為實際,金明歌便先她一步地按住了她的頭,先她一步地狠狠咬了她。
高嫱被她咬得發蒙,直到聽見羔羊般的金明歌說着獵手般的得意話:
“先占人便宜的人,會最先得到懲戒哦。”